“如此一来,刘备便能从容不迫地抽身,安然前往荆州!”
“好一招金蝉脱壳!好算计啊!”
陈珪抚着长须,眼中精光闪烁,既有惊叹,又有惋惜。
“刘备得了这个诸葛千,简直就是蛟龙入了大海,再也不是那条困在浅滩的小鱼了!”
“这天下的格局,恐怕又要因他而剧烈动荡了!”
“只可惜啊,我陈家的根基全在这徐州,让吾儿生生错过了一代明主!”
陈登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然的微笑,眼神深邃:“父亲不必忧心。刘使君既然胸怀吞吐天下之志,他日必定会提兵杀回徐州。到那时,我们再倾力效忠,也为时不晚!”
“既然刘使君不希望吕布败得那么快,那我陈登,自然应当竭尽所能,替吕布好好谋划,让他去顶住曹操的雷霆攻势!”
公元196年,十月。
刘备以征讨袁术为名,尽起小沛所有兵马,浩浩荡荡地借道南下。
他只给前来接管小沛城防的袁术大将刘勋留下了两万降兵,外加一个月的钱粮。
刘勋看着空荡荡的粮仓和一群老弱病残,脸都绿了,却又不敢声张,只能再派亲信火速赶回寿春,请求运粮支援。
而吕布,因为刚刚跟袁术撕破了脸皮,又对刘备的“善意提醒”感激涕零,正将主力部队驻扎在彭城周边的县城,全神贯注地提防着商丘方向的曹操,丝毫没有察觉到小沛的惊天异变。
张辽虽说名义上是督军。
但他压根不知道,刘备留下的那两万“精兵”,实际上直到今天,编制还属于他们的敌人袁术。
与此同时,曹操本人已亲临商丘前线督战,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,静静等待着撕裂徐州的最佳时机。
另一边,袁术也收到了大将张勋传回的喜讯,说是汝南一带的部分黄巾军,已经同意出手,准备在半路上给刘备来个“惊喜”。
一时间,风云际会。
各方势力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牵引着,纷纷入局,让刘备南下的道路,变得愈发扑朔迷离,杀机四伏。
崎岖的山道上,林木森森。
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山贼,手持五花八门的兵器,呼啦一下围了上来,拦住了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将。
那女将手持一杆银枪,身上穿的却是一件鲜红的袍子,那颜色,艳得像是新娘出嫁的嫁衣。
只是这袍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,尘土满身,下摆为了方便骑马,被撕开改成了利落的战袍式样,平添了几分英武与沧桑。
“小娘子,哥哥们劝你识相点!”一个看似头目的山贼,将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扛在肩上,一双贼眼死死盯着女将胯下的战马,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,“乖乖把这匹好马留下,兴许还能赏你个压寨夫人的位置当当。”
“要是不听话,嘿嘿,那你就只能去后山洗茅房了!”
神驹!
这绝对是一匹千里神驹啊!
牵到集市上,一定能卖出一个天价!
女将左手死死勒住缰绳,右手长枪倏然一指,凤目含煞,怒视着眼前这群乌合之众:“我乃徐州牧吕布之女,你们好大的胆子,敢拦我的去路?”
“哟哟哟,徐州牧吕布的女儿?哎呀,我们好怕怕哦!”
“我还他娘的是吕布的亲哥哥呢!来,乖侄女儿,快叫声大伯听听,大伯请你吃烤野兔!”
山贼们顿时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,污言秽语不绝于耳。
这名女将,正是与父亲走散的吕玲绮。
当初袁术派遣大将桥蕤,半路截杀她的和亲队伍,护卫宋宪力战而亡,魏续临阵脱逃,吕玲玲绮在几名忠心亲卫的拼死护卫下,才险之又险地逃出生天。
但那几名亲卫,最终也为了给她断后,全部血洒疆场。
更糟糕的是。
吕玲绮在慌不择路的逃亡中,彻底迷失了方向!
她不仅没能返回徐州,反而越走越偏,竟然一路流落到了汝南的地界!
汝南这地方,黄巾军多如牛毛。
十个山头里,倒有九个是黄巾贼寇的巢穴。
这已经是吕玲绮遇到的第三波拦路打劫的贼人了!
虽然她自己也颇有武艺,但连日奔波,人困马乏,体力早已严重透支,此刻只觉得手臂酸软,连握枪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“难道我吕玲玲绮,今日真要命丧这荒山野岭吗?”
“父亲……母亲……”
一阵巨大的悲怆涌上心头,吕玲绮的眼眶瞬间红了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。
山道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只见一个头裹黄巾的骑士快马加鞭,一边跑一边高声呐喊:“传刘渠帅将令!所有人,立刻集结,恭迎新任豫州牧刘使君大驾!”
那山贼首领一见到黄巾骑士,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,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,点头哈腰道:“大人您稍等片刻,等我们把这小妞拿下,马上就去集结……”
“你小子是活腻歪了吗?!”黄巾骑士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,怒声呵斥道,“刘渠帅半个月前就下了死命令,严禁再劫掠过往行人!”
“你想找死,别他娘的拉着我们兄弟一起陪葬!”
山贼首领满脸不甘,指着吕玲绮的马,压低了声音:“大人,您看这女人的战马,绝对是千里神驹!我年轻时学过相马,这眼力错不了的!”
他眼珠一转,又道:“神驹配英雄,刘使君乃当世英雄,怎能没有一匹配得上他的神驹呢?”
黄巾骑士根本不吃他这一套,厉声喝道:“少给老子在这添乱!立刻放了这位姑娘!否则,我先替刘渠帅清理门户,一刀宰了你!”
他的话音刚落。
一直沉默的吕玲绮忽然开口问道:“敢问,这位新上任的豫州牧刘使君,名讳与表字为何?”
黄巾骑士见她发问,连忙换上温和的语气:“小娘子,你别害怕。我们以前虽然是黄巾贼,但现在已经全部投效了豫州牧,早就不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了!”
“咱们新来的豫州牧,姓刘,名备,字玄德。他老人家向来以仁义着称,最是痛恨劫掠百姓的行为了!”
“刘备?”吕玲绮惊呼一声,满脸错愕,“他不是应该在小沛吗?”
黄巾骑士见吕玲直呼刘备名讳,心中一动,狐疑地打量着她:“小娘子,莫非你认识我们刘使君?”
吕玲绮心念电转,撒了个谎:“我父亲与刘备是结义兄弟。”
然而,她这个蹩脚的谎言,瞬间就被旁边的山贼首领无情戳穿:“大人,你可别信她的鬼话!她刚才还说自己是吕布的女儿!”
“那吕布是个反复无常的白眼狼!刘使君好心收留他,他反倒抢了使君的徐州,害得使君无家可归!”
黄巾骑士的脸色顿时大变,锐利的目光射向吕玲绮:“你……你当真是吕布的女儿,吕玲绮?”
吕玲绮见谎言被拆穿,心头一紧,下意识地催马退后了一步,警惕地反问:“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?”
谁知,那黄巾骑士竟翻身下马,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:“吕家娘子,可算是找到您了!”
“我家刘使君听闻您被袁术的人追杀,早就命令我等四处搜寻您的下落了。”
“使君曾亲口说过,他与吕将军虽有私仇,但绝不牵连家眷;当初吕将军未曾加害使君妻女,如今他刘备也绝不会做那背后伤人的小人!”
吕玲绮心中警铃大作,对这黄巾骑士的话,本能地抱持着怀疑。
黄巾骑士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,又补充道:“吕娘子若是不信,大可随我同去,张辽将军也在我们军中!”
吕玲绮闻言,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,惊喜交加:“文远叔父也来了?”
刘备在前往寿春的半路上,与关羽顺利汇合之后。
大军直接向西一个急转弯,就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汝南地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