戌影伏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，随即以更恭顺的姿态回应：
「谢主人挂怀，已无大碍，不影响行动。」
“嗯。”
吴怀瑾不再多言，挥了挥手。
戌影再次叩首，身影彻底消失。
紧接着，吴怀瑾连接上了酉影。
「酉影。」
「奴在。」
远在静心苑外的酉影立刻回应，声音透过“洞观羽”传来，冷静无波。
“静心苑，情况。”
「目标状态不稳。昨夜‘香’减半后，焦躁加剧，曾有以头触墙之举，被无形之力拦下。」
「今晨送食，她抓住食盒，反复追问‘井……声音……’，神魂波动混乱，对‘指令’依赖与恐惧交织，濒临崩溃边缘。」
濒临崩溃？
吴怀瑾眼底闪过一丝幽光。
很好，正是施加压力、引导其价值的最佳时机。
这头“羊”对那井下存在的特殊感应，或许很快就能派上用场。
“维持现状。在她下次癫狂时，传递意念——‘想听？证明你的价值。’”
「奴明白。」
切断与酉影的联系，吴怀瑾沉吟片刻。
碧梧宫的隐患，或许可以通过这头“羊”来间接探测，既能规避风险，又能进一步驯化她。
最后，他联系了乌圆。
「乌圆。」
几乎是意念传出的瞬间，窗外便传来一声极轻微的“嗒”，似有东西落下。
随即，一道纤细的灰色身影便从窗隙灵巧滑入，落地无声。
乌圆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深灰色杂役打扮，头发有些凌乱，沾着晨露，像只刚刚钻出草丛的野猫。
她一进来便四肢着地，飞快膝行至书案前三步外，深深伏下，额头紧贴地面，脖颈上的“牵机铃”寂然无声。
“主人！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完成任务的急切，
“奴有消息！”
“讲。”
“八皇子府昨夜派往城西那条线，奴的人跟到了！接应的人进了西市一家叫‘胡记香料铺’的后院！”
“那铺子……奴查过，背景不干净，明面上做西域香料生意，暗地里似乎和沙蝎宗有些牵连！”
“而且，就在半个时辰前，八皇子府的一个采买管事，也‘恰好’去了那家铺子！”
胡记香料铺！
沙蝎宗！
线索瞬间串联起来！
吴怀瑾眼中寒芒大盛。
老八果然与西域势力勾结，而且看来并非一日之功！
他们频繁接触，目标直指碧梧宫，所图必然极大！
“做得很好。”
吴怀瑾的声音依旧平稳，但带着一丝明确的认可。
乌圆浑身一颤，激动得几乎要蜷缩起来，肩膀微微耸动，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呜咽声。
脖颈下的“牵机铃”内部微光一闪而逝。
“继续盯死那家香料铺和八皇子府的接触。查明他们传递消息的方式，接触的频率。”
“但记住，宁可跟丢，不可打草惊蛇。”
“是！奴明白！定为主人盯死他们！”
乌圆重重磕头，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。
“去吧。”
乌圆立刻手脚并用地退至窗边，如同灵猫般翻出，消失在晨光之中。
书房内重归寂静。
吴怀瑾缓缓靠向椅背，闭上眼，脑海中信息飞速整合。
碧梧宫封印不稳，井下存在异动。
八皇子吴怀信与西域沙蝎宗勾结，目标疑似碧梧宫。
静心苑的“羊”对井下存在有特殊感应，濒临崩溃，可加以利用。
手中的力量——戌影、午影、乌圆、酉影各司其职，尚算得力。
局势复杂而危险，但也充满了机遇。
若能利用好这几方势力的互相牵制与猜忌，他或许能火中取栗，不仅摸清碧梧宫的底细，还能进一步削弱对手，甚至……攫取更大的好处。
他睁开眼，目光落在窗外明媚的晨光上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弧度。
伪善的戏码要继续，暗处的布局更要加快。
这盘棋，他越来越有兴趣了。
他站起身，理了理衣袍，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和而略带倦意的面具，推开书房门，走向外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