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再次透过窗棂，将清晏殿从沉睡中唤醒。
吴怀瑾起身时，他由着云袖云香伺候梳洗更衣，选了一身墨青色暗云纹常服，玉带束腰，试图压下方才心绪波动带来的些许浮躁。
云袖为他梳理长发时，动作依旧轻柔专注，只是目光偶尔会不由自主地飘向暖阁方向。
云香则安静地准备着早膳，将几样清淡小菜和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粳米粥摆放在小几上。
用过早膳，吴怀瑾并未如常去书房，而是缓步走向暖阁。
暖阁内，赵招娣已经醒了，正坐在榻边，由着一个面生的小宫女为她梳头。
看到吴怀瑾进来，她明显紧张了一下，小手揪住了衣角，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依赖，小声唤道：
“殿下……”
吴怀瑾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，走到她面前，蹲下身，与她平视。
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皇子的疏离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。
“昨夜睡得可好？可还习惯？”
他的声音放得极柔。
小招娣看着他近在咫尺的、苍白却俊美的脸，看着他眼中那温和的笑意，心中的紧张消散了不少，她用力点了点头，细声回答：
“睡得很好，谢谢殿下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吴怀瑾笑了笑，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昨夜蹲守的那处墙根。
他伸出手，并非碰触她，语气带着自然的引导：
“招娣，你看那树上的鸟儿，叫得多欢快。你……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吗？”
小招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，看着在枝头跳跃鸣叫的麻雀，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，她仔细“听”了一会儿，然后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，小声道：
“它们……就是……在叫……招娣听不懂……”
吴怀瑾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。
果然，她的能力并非万能，似乎更偏向于与那些生活在阴暗角落、与地脉联系更紧密的生灵，比如……鼠类。
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，反而语气更加温和：
“无妨，鸟儿的声音本就只是歌声。”
他顿了顿，仿佛忽然想起什么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、用油纸包好的东西，递到小招娣面前，油纸包里散发出淡淡的糕点甜香。
“这是宫里新做的杏仁酥，尝尝看喜不喜欢？”
小招娣看着那油纸包，眼睛一亮。
她拿起一小块，小口地咬了一下，酥脆香甜的口感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。
饵料需要一点点给，不能急。
“慢慢吃，都是你的。”
他温和地说完，便站起身，对旁边侍立的小宫女吩咐道：
“好生照看着。”
“是，殿下。”
小宫女连忙躬身应道。
吴怀瑾这才转身，步履依旧带着几分虚浮，走向书房。
在他转身的刹那，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便如潮水般褪去，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深沉。
书房内，墨香依旧。
他在书案后坐下，云袖立刻上前为他研墨。
他没有立刻处理政务或练字，而是闭目凝神，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，悄然蔓延出去。
一部分投向内殿，感知着乌圆那依旧微弱但趋于平稳的气息，以及戌影那如同磐石般守在阴影中的忠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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