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番话说得坦然豁达，没有丝毫的矫饰与勉强，也没有热血沸腾的呐喊，只有一种认清现实、接纳结果并继续前行的沉稳力量。
杜康听着，虚影微微一顿，端着酒杯的手停滞在半空。随即，他嘴角那抹惯常的、带着几分戏谑和玩世不恭的笑容，渐渐化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、带着深沉欣赏与些许感慨的浅笑，这笑容让他整个虚影都显得更加真实、温暖。
他看着林晓枫，眼神深邃，仿佛要穿透这具年轻的皮囊，重新认识其中蕴含的灵魂。
第一次，杜康心中生出一种清晰而强烈的感觉：这个看似普通、甚至偶尔还有些惫懒和小心思的小子，骨子里或许真的有点不一样。他不仅仅是一个运气好、恰巧唤醒了自己的神使，一个需要他指引和庇护的契约者，更是一个拥有着独特内核与坚韧意志，能够在凡俗与神只、传统与创新、困境与机遇之间，凭借自己的双手和智慧，趟出一条属于自己道路的……潜在的同行者。
“好！”杜康忽然朗声一笑，笑声清越，打破了夜空的寂静。他竟主动提起那壶普通的啤酒，给自己那虚影构成的“碗”中，满上了泛着泡沫的金色酒液。虽然他知道这凡俗啤酒对他恢复神力效果甚微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但此刻，他只想举杯，为这份心境，为这个年轻人。“冲你这句话，当浮一大白！管他明日是东风压倒西风，还是西风压倒东风，是风是雨，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！今夜，月色正好，酒亦尚温，岂可辜负？”
林晓枫也由衷地笑了，那是一种卸下所有包袱后轻松释然的笑容。他再次给自己满上啤酒，双手端起陶碗，与杜康那由光影构成的、无形的酒杯，在空中轻轻一碰。没有清脆的撞击声，只有一种意念的交汇与共鸣。
“敬月色！” “敬好酒！” “敬……未来！”
月光下，一人一神，一实一虚，在这静谧安详的小院里相对而坐，对饮无言，又仿佛诉说了千言万语。晚风拂过院角的桃树，带来沙沙的轻响，如同温柔的伴奏。
夜渐深，酒意微醺，林晓枫感到一种久违的困意袭来。他与杜康道别，收拾好碗筷，回到屋内，躺在简陋却舒适的床铺上，几乎是头一沾枕头，就带着内心的平静和一丝对明天的期待，沉沉睡去，呼吸均匀而绵长。
杜康的虚影却没有立刻回到酒壶中。他依旧独自坐在院中，沐浴着清冷的月辉，望着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，眼神缥缈，似乎在追忆着某些湮没在漫长时光长河中的碎片，又似乎在透过这宁静的村庄，展望某种未知而波澜壮阔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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