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晓枫缓缓放下手中那只粗糙的陶碗,碗底与冰冷的灵舟甲板接触,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孤绝的“叩”声,在这片万物濒死的、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寂静中,显得格外清晰,如同敲响在命运终点的最后钟声。
他没有去看那已然逼近到可以感知其“吮吸”意志的黑暗,也没有再去徒劳地试图催动那看似遥不可及、希望渺茫的阵图。他站起身,步履异常沉稳,仿佛脚下不是即将倾覆的孤舟,而是故乡那片坚实厚重的土地。他一步步走到灵舟那毫无防护的最边缘,身形挺拔如松,直面那正席卷而来、要将一切存在意义都归于零的终极终结。
然后,他做了一个让王铁柱、苏小婉、赵灵儿都意想不到,却又仿佛命中注定的动作。
他再次举起了那只已经空了的、杯壁上还残留着些许酒香与指尖温度的粗陶碗,手臂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,仿佛那空碗之中,依旧盛满了足以醉倒乾坤、燃烧星河的琼浆玉液。他没有回头看向身后生死与共的伙伴,而是将深邃如星海的目光,毅然投向了前方那无尽的、正在被黑暗吞噬的虚空,投向了脚下那片在黑暗中仅剩模糊轮廓、却承载了无数记忆与生命的、熟悉的蓝星弧线。
他的胸膛微微起伏,不是恐惧的喘息,而是如同风暴降临前,天地间最后的、最深沉的呼吸。一股难以言喻、超越了个人极限的力量,仿佛从那空空如也的陶碗中,从他刚刚饮下的、已然圆满的“文明之酒”里,从他与伙伴们共同经历的每一个日出日落、每一次欢笑泪水的记忆深处,轰然爆发!
那不是真元的奔涌,不是神力的激荡,而是一种更加本源、更加磅礴浩瀚的——信念的轰鸣!文明意志的咆哮!
“我知道——”
他的声音初时并不高亢,甚至带着一丝鏖战后的沙哑,却拥有一种奇异的、穿透灵魂屏障的力度,如同第一颗投入绝对寂静湖面的石子,在这片连光线和声音都被贪婪吞噬的虚无边缘,悍然荡开了一圈圈无形却真实存在的、抗拒“无”的涟漪!
“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!”
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积蓄了五千年苦难与辉煌的火山,于沉默中轰然喷发!每一个字都如同混沌中炸开的开天之雷,带着文明的重量与不屈的尊严,狠狠地炸响在这片死寂的虚空,更炸响在每一个尚存一丝感知的灵魂最深处!
他的身后,王铁柱仿佛被这声音中蕴含的无匹力量贯穿,猛地挺直了那如同山岳般宽厚却已有些佝偻的腰杆,古铜色的脸庞上,绝望被一种近乎蛮横的、源自祖先血脉的骄傲与战意取代!苏小婉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,镜片后那双曾被迷茫笼罩的眼眸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