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蜜早上八点踏进公司时，眼皮还在打架。
昨晚那十万块的“灵界脱口秀门票”充值，让她今早收到财务部的委婉提醒：“杨总，直播间大额打赏建议走公司营销费用，不然税有点高……”
她揉着太阳穴，刚在办公室坐下，手机就响了。
来电显示：胡歌。
杨蜜挑眉——老胡平时很少这个点打电话。
接通，那边传来胡歌带着笑意的声音：“杨老板，早啊。没打扰你吧？”
“胡老师，难得主动联系。”杨蜜按下免提，把手机放在桌上，开始拆早餐三明治的包装，“什么事让你一大早就想起我了？”
“两件事。”胡歌语速不快，但透着认真，“第一，恭喜你公司那位‘整活大师’又出圈了。我昨晚看了‘微笑别墅’的剪辑版，很厉害——不是猎奇，是真的有温度。”
杨蜜咬了口三明治，含糊道：“谢谢夸奖。第二件事呢？”
“第二……”胡歌顿了顿，“我下半年要导一部戏。《大秦》。”
杨蜜动作停住。
《大秦》这个项目，她听说过——央视重点项目，投资规模巨大，导演人选一直没公布，没想到落在了胡歌身上。
“转型当导演了？”她咽下食物，“恭喜啊，胡导。”
“别取笑我。”胡歌笑，“压力大着呢。剧本磨了三年，请了五位历史顾问，但我总觉得……缺点什么。”
“缺什么？”
“缺‘气’。”胡歌说得很玄，“不是服化道的还原度，是那种……能让观众真的相信这是两千年前的人，活在两千年前的世界的‘气’。礼仪、典章、制度这些，顾问团能搞定。但‘气韵’……需要特殊的人。”
杨蜜听懂了：“你想找林闲。”
“对。”胡歌坦诚，“我看过他在《云上笙歌》里做礼仪指导的花絮，也看了他给张艺谋导演做《山海》顾问的报道。他有个能力——能让‘过去’活过来。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，是能呼吸、能思考、有温度的‘活’。”
杨蜜放下三明治，抽了张纸巾擦手：“老胡，林闲是我的人，我得先问清楚——你这是要借他去当顾问，还是想让他客串？”
“纯顾问。”胡歌立刻说，“正式头衔是‘历史文化氛围总顾问’。不需要跟全程，关键节点来把关就行。片酬按行业最高标准，拍摄周期灵活安排。”
他补充：“我知道林闲志不在演戏，所以绝不勉强他出镜。但如果有那么一两个小角色，他觉得合适想试试，我也欢迎——不强求。”
杨蜜思考了几秒：“剧本发我看看。还有，你得亲自跟林闲谈。这孩子有主见，我替他答应没用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胡歌说，“剧本已经发你邮箱了。至于跟林闲谈……你看什么时候方便？我随时。”
“他现在应该在查顾西辰的资料。”杨蜜看了眼时间，“我帮你约今晚？不过老胡，我得提醒你——林闲最近接了顾家那个案子，可能会分心。”
“顾西辰？那个民国画家？”胡歌显然做过功课，“我看了报道。林闲要是能查清那段历史，本身就是了不起的文化挖掘。我的戏不急，可以等。”
杨蜜笑了：“胡老师，你这么好说话，我都不习惯了。”
“对待人才，得尊重。”胡歌认真道，“杨老板，说真的，你捡到宝了。林闲这种人，放哪个时代都是‘国士’。”
挂了电话，杨蜜盯着手机看了会儿。
然后她点开邮箱，下载了《大秦》的剧本大纲和前三集剧本。
两个小时后，林闲推门进来，手里抱着厚厚一摞民国旧报纸的复印件。
“老板，你找我？”他看起来有点疲惫，但眼睛很亮——那是找到线索时的兴奋。
杨蜜把笔记本转过去，屏幕上是《大秦》的项目简介：“先看这个。”
林闲放下资料，俯身看屏幕。五分钟后，他直起身：“胡歌老师要导演的戏？”
“对。他想请你当历史文化氛围总顾问。”杨蜜把胡歌的条件复述了一遍，然后问，“你怎么想？”
林闲没立刻回答。他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。
杨蜜也不催，低头继续看财报。
良久，林闲说：“《大秦》……是讲商鞅变法那段？”
“剧本大纲上是这么写的，从秦孝公求贤到秦始皇统一，横跨百年。”杨蜜抬头，“你对那段历史熟吗？”
“熟。”林闲转身，眼神里有了不一样的光，“我大学毕业论文写的就是《秦律中的社会治理逻辑》。”
杨蜜挑眉：“你还写过论文？”
“考古系必修课。”林闲难得露出点学生气的腼腆，“不过那时候写得浅，现在如果再写……”
“现在你可以直接去帮央视大剧把关了。”杨蜜接话，“所以，接吗？”
林闲走回桌前，手指划过剧本大纲上的字句：“‘赳赳老秦，共赴国难’……这段台词写对了。秦人的‘国’概念和现代不一样，是宗族、土地、荣誉的复合体。”
他翻到角色设定页，指着一行：“嬴驷（秦惠文王）的性格写偏了。他不是单纯的雄才大略，他内心有极深的‘自卑与超越’情结——年少时作为人质在魏国受辱，回国后又要面对商鞅变法带来的权力洗牌。这种复杂性，剧本没体现。”
杨蜜听着，忽然笑了。
“笑什么？”林闲抬头。
“我笑胡歌眼光毒。”杨蜜撑着下巴，“他说的‘气韵’，你三句话就点出来了。”
林闲合上笔记本：“剧本我能带回去仔细看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杨蜜说，“不过在那之前——”她指了指那摞民国报纸，“顾西辰的线索查得怎么样了？”
林闲的眼睛又亮了：“有突破。我找到1950年上海《文汇报》的一篇报道，批判‘资产阶级形式主义艺术’，里面不点名地提到了顾西辰。但更重要的是——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