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，是这一届的龙虎山守山人。
每一代守山人，都执掌着调动第一代紫薇帝君遗留灵兵部分威能的权限。
即便那件灵兵已被一分为四，镇守四方，但仅是其之一，尤其还是主掌杀伐的西方白虎，其锋芒，依旧足以令天地色变。
至少，将眼前这头依仗空间与流水之能作威作福的沧溟巨龙打残，绝无问题。若能命中要害，一击毙命也非奢望。
然而，此等杀招，短时间内仅能调动一次。且会将维持屏障的全部能量消耗殆尽，因此，非到万不得已，绝不能轻易示人。
六阶与七阶的差距确实如同鸿沟，可又不像三阶到四阶、七阶到八阶那般，有着生命本质的跃迁。
更关键的是，此地生灵虽能力强横，但对于至关重要的智力，他们似乎都默契的不往上加点。
面对那足以抹消存在概念的虚无吐息，张漱玉非但没有避让，反而向前踏出一步。
脚下，一幅淡淡的、却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先天太极图虚影自然浮现，缓缓流转。
她手中那根桃花枝，不再轻柔拂动，而是姿态一变，如同持着一柄汇聚了天地正气的无形之剑，对着那毁灭一切的吐息洪流，轻轻一刺。
这一刺，云淡风轻，不带丝毫烟火气。
却精准地消解了整片空间最薄弱的“基点”。
那足以删改现实的虚无吐息，在距离桃花枝尖尚有三尺之遥时，竟猛地停滞了！
仿佛一片毁灭的狂潮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、却绝对不可逾越的永恒堤坝。
这并非力量强弱的对撞，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否决。
生的规则，否决了死的规则。
存在的规则，否决了虚无的规则。
道的规则，否决了非道的规则。
桃花枝上，所有的花瓣在这一瞬间齐齐绽放，散发出一种柔和而坚韧的清辉。
那光芒并不刺眼，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缕生机，是支撑万物存在的基石。
而那恐怖的虚无吐息，则在这清辉照耀下，如同被春风化解的坚冰，悄然崩坏。
化作一片片粉嫩娇艳的桃花花瓣，纷纷扬扬地飘落，最终慢慢消散于无形。
沧溟巨龙那庞大的身躯，不受控制地再次微微退缩。
那冰冷如蓝宝石般的竖瞳中，清晰地映照着那根看似微不足道的桃花枝，以及枝后道士那双静如潭水的眼眸。
它无法理解，这渺小的存在，为何能承载如此截然相反、并且能从根源上化解它的力量。
张漱玉缓缓收回桃花枝，枝头的清光内敛，花瓣依旧娇艳欲滴，仿佛刚才什么也未曾发生。她仰望着那遮天蔽日的巨龙，轻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仅仅只够二者听清
“一元复始，万象更新。毁灭，终非究竟；寂灭，亦含生机。”
“你操控虚空万水，可知上善若水，水利万物而不争？可知夫唯不争，故天下莫能与之争？”
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巨龙那强大的外壳，直视其力量的核心：
“你的力量，源于…无。”
“而贫道的力量，源于…道。”
她微微一顿，举起了手中那根再次变得平平无奇的桃枝，脸上浮现一丝澄澈的笑意：
“道，无处不在。”
“亦在虚空，亦在流水，亦在……”
“……此枝头，绽放之花中。”
虚空涡流之主·沧溟巨龙，这足以令星辰黯淡的古老存在，陷入了长久的、死一般的沉默。它只是凝视着那根桃枝，巨大的头颅微微偏转，但没有做出任何回应。
原因其实很简单——它听不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