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，他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，这次不是电话，而是密集的、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。
他拿起手机，快速浏览着屏幕，手指飞快地滑动，眉头微蹙，显然，燕京那边的消息正如同雪片般涌来，局势刻不容缓。他处理信息的速度和专注度，再次印证了他绝非池中之物。
他不再停留，将最后一件外套搭在臂弯，转身便向门口走去，没有丝毫留恋。
“李慕阳！” 苏颜不知哪里来的勇气，猛地坐起身，喊出了这个名字。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。
她紧紧盯着他的背影，试图从他那冷静无波的外表下，看出哪怕一丝一毫属于“峰哥”的痕迹。
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住，却没有回头，只是微微侧了侧脸，留给她一个冷硬而完美的侧影轮廓，在门廊灯光的勾勒下，如同雕塑。
这个侧影，既熟悉又陌生。熟悉的是李慕阳的皮囊，陌生的，是那内里可能隐藏的、名为“峰哥”的灵魂。
“那……那三天……” 苏颜的声音带着颤音，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在她看来至关重要，但在对方宏大棋局中可能微不足道的问题。
同时，她也在试探，试探他对“李慕阳”这个身份所承诺的事情的态度。
李慕阳沉默了片刻。卧室里只剩下苏颜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城市背景音。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极其缓慢。他是在思考燕京的局势，还是在衡量这个“游戏”的价值？
终于，他低沉的声音响起，带着一种奇特的、混合着某种未散尽的危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，打破了沉寂：
“存档。”
简单的两个字，如同游戏术语，却带着他特有的、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然后，他拉开门，身影利落地消失在门后。厚重的实木门再次合拢，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将一室的寂静、茫然、巨大的疑团，以及那个石破天惊的“存档”，留给了彻底怔住的苏颜。
存档？
苏颜呆呆地坐在床上，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两个字。存档？意思是……暂停？等待他处理完燕京的急事之后，再继续这个关于“处男之身”和“心甘情愿”的、荒诞无比的“游戏”？
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，再次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她的人生，她的挣扎，她的恐惧和犹豫，在他那里，竟然可以像一场电子游戏一样，随时“存档”，随时“读取”？这究竟是怎样的掌控欲？又是怎样一种……将她彻底物化的、冷酷无情的态度？
然而，在这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之下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、微弱的庆幸，却如同黑暗中悄然探出头的小草。至少……她暂时不需要立刻做出那个艰难的决定。
至少，她获得了喘息的时间。尽管这喘息，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骤然离世和一场即将到来的、腥风血雨的权力斗争之上，以及一个关于他真实身份的、令人不安的谜题之中。
窗外，天际已经透出了鱼肚白，黎明即将到来。但这新的一天，对于燕京的“峰哥”，对于困守在此地的苏颜，都注定是不平静的。
苏颜抱着膝盖，坐在渐渐被晨光照亮的房间里，看着那扇他离开的门。他走了，去往一个她无法想象的、属于权力和战争的漩涡中心，以“李慕阳”的身份，还是以“峰哥”的姿态？
她被留在了这个华丽的牢笼里，带着一个“存档”的约定，一个更加迷茫、更加不确定的未来，以及一个深深烙在心底的疑问——
他，到底是谁？
“存档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，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、苦涩而迷茫的笑容。
风暴，已经在他那边掀起。而她这里的平静，又能持续多久？那笼罩在他身上的迷雾，又何时才能散去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