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晓剥了个荔枝:“玉凤姐是真厉害,她现在和高旭红怎么样?”
王若曦笑了:“挺好的!老高每周都会往一中跑一趟来看玉凤姐!玉凤姐真有福气啊!”
“真好啊!”我点了点头,“这就是缘分!”
姜玉凤是我们“藤萝八仙”之一,也是胖子张晓辉的发小,现在她和我们的好朋友高旭红在一起,我们都很欣慰。
“玉凤姐能从一个人的孤军奋战走出来,老高可是功不可没啊!”张晓辉认真地说,“她以前太封闭自己了,现在笑容多了很多。”
“是啊!”王若曦接话,“有一次,她跟我说,遇见老高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!她比以前开朗多了!”
我们边吃边喝边聊,气氛愈加温暖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餐桌上,盘子里的菜冒着热气,酒杯里的红酒漾着暖光。
午饭吃到一点才结束。
我和张晓辉洗碗,王若曦和晓晓收拾桌子。
厨房水龙头流着热水,张晓辉挤了洗洁精,泡沫堆满了水池。
“老陈,”张晓辉一边刷锅一边说,“你真决定选文科了?”
“嗯,想好了。”我说道。
“不再考虑考虑?文科就业面有点儿窄!你理科其实也不差啊!”
我把洗好的碗冲净:“不是差不差的问题。我喜欢语文、历史和政治,觉得有意思;物理化学虽然也能学,但没那个热情。”
张晓辉点点头:“其实我挺佩服你的,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我就懵懵懂懂的,爸妈说学理好就业,那就学理呗。不过……”
他压低了声音:“我还是偷偷报了学校的漫画社,若曦帮我瞒着我爸妈呢!爱好不能丢!”
“你漫画画得那么好,应该坚持。”我说道。
“先考上大学,”张晓辉苦笑,“等那时我就能自己决定了。”
洗好碗,我们俩回到客厅。王若曦和晓晓已经擦干净桌子,正坐在地毯上翻胖子的漫画收藏。
午后阳光斜照进来,整个屋子暖洋洋的。
“接下来干嘛?”晓晓抬头问,嘴里含着一颗糖山楂。
张晓辉眼睛一转:“打牌吧!玩升级!”
“行啊!”王若曦响应,“好久没打了。”
张晓辉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。
我和晓晓一组,张晓辉和若曦一组,盘腿坐在地毯上,茶几当牌桌。
第一局,张晓辉先叫主,叫了红桃。我和晓晓配合默契,很快赢了。
“不算不算!”张晓辉嚷嚷,“再来!”
第二局,王若曦叫主,叫了黑桃。我们又是一路领先。
第三局,张晓辉发誓要雪耻,但牌运似乎站在我们这边,又是一局完胜。
三局打完,张晓辉把牌一扔:“不玩了不玩了!你们俩这配合,简直心有灵犀!”
王若曦也笑:“确实打不过,晓晓记牌太厉害了。”
晓晓有点儿不好意思:“记性好了那么一丁点儿……”
“算了,”张晓辉站起来,“咱们还是看片吧!周星驰的《大内密探零零发》!”
这个提议得到全票通过。
张晓辉找出影碟,放进影碟机,按下播放键。
电视屏幕出现片头,胖子把音响调到影院模式,低音炮一开,震得胸口发闷。
电影开始了。周星驰饰演的零零发是个不会武功的大内密探,专门发明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。一开始就是他在皇宫里演示“直升机竹蜻蜓”,结果飞上去下不来。
我们四个挤在沙发上。
当零零发用“霸王屁”熏晕刺客时,张晓辉第一个笑出声。
接着我们都忍不住了,晓晓笑得捂肚子,王若曦笑出了眼泪,我笑得直拍沙发扶手。
电影里的笑点一个接一个。
看到李若彤饰演的琴操姑娘出场时,张晓辉眼睛都直了:“哇!小龙女诶!”
“专心看电影!”王若曦拍他一下。
最搞笑的是后面:零零发参加发明大赛展示“防弹铁内裤”;他和老婆吵架后和好,在街上拥吻引来围观;最后大战反派时用各种荒诞的发明取胜……
整个下午,客厅里充满了笑声。
电影放到后半段,有一段温情戏:零零发虽然是个失败者,但老婆始终不离不弃。
晓晓看得有些动容:“他老婆真好。”
“是啊,”王若曦轻声说,“不管他多没用,都一直支持他。”
我侧头看晓晓,她也正好看我。我们相视一笑。
沙发另一头,张晓辉和王若曦靠在一起,张晓辉正悄悄把若曦的手握在手里。
下午的阳光慢慢西斜,电影片尾字幕滚动时,已经五点半了,窗外天色开始暗下来。
“完了?”张晓辉意犹未尽,“真好看!”
“笑得我脸都僵了。”晓晓揉着脸颊。
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:“咱们该回去了,再晚天就黑了。”
王若曦也站起来:“是啊,你们还要骑车呢!路上小心。”
晓晓帮忙收拾茶几,我把扑克牌收进盒子,又检查了一遍厨房:天然气阀门关好了,电饭锅插头拔了,压力锅收起来了。
张晓辉关掉影碟机和音响,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“下次再来玩啊,”张晓辉送我们到门口,“等我家买了新片子,再叫你们来看。”
“一定!你们有空也来找我们玩。”我说道。
我和晓晓换上了鞋,穿上羽绒服出了门,外面的温度明显低了。
走到单元门口,初冬傍晚的冷风灌进来,我和晓晓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。
“真冷啊!”晓晓把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。
“晚上更冷,赶紧上车。”我催促道。
天已经黑了大半,路灯全都亮起来了。
晓晓跳上后座,一只手抓着我的衣角,另一只手抱着布包。
我蹬动车踏板。
“羽哥哥,”她在后面说,“今天真开心。”
“嗯,我也是。”我说道。
“好像又回到了初三那会儿。时间过得好快啊,一晃都高中了。”晓晓感慨道
我没说话,专心蹬着车。
“胖子家那套音响真酷。等以后咱们将来也买一套。”晓晓说。
“好啊,到时候咱们也周周看电影。”我憧憬着。
车子拐进晓晓家的巷子,停在晓晓家院门外。
晓晓跳下车,抱着布包站在路灯下:“那我进去了,羽哥哥你路上小心。”
“嗯,明天见。”我挥手道。
她推开院门走进去,身影消失在藤萝架后。
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,听见里面传来开门声和她母亲的问话声,这才调转车头往家骑。
独自回家的路上,我骑得很慢。
初冬的夜晚很安静,只有风声和自行车链条的轻微响声。
天空是深蓝色的,星星冷冷地亮着。
回想这一天,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像刻在脑子里。
朋友是什么?大概就是能一起做最普通的事,却能笑出最开心的声音,是分开多久再见面,都不会觉得生疏。
我们这群“藤萝八仙”,从初中到现在,感情从未变淡。
就像胖子说的,我们得常聚。
但我想,真正的友情大概是淡不了的,就像院里那架藤萝,现在是冬天,叶子掉光了,藤条枯枯的,看起来好像死了。可是它的根还活着,在土里深深地扎着,等春天来了,它又会发出新芽,长出叶子,开出满架的紫色花串。
我们这群人,现在各自在不同的学校,每天忙着学习、考试,见面的时候少了,可是那份情谊没死,它只是埋在时间里,等合适的时机,就会重新生长出来。
明年春天,藤萝就又会开花了。
我们的友情也会。
车子骑进我家院门里,我锁好车,抬头看了眼二楼自己的房间窗户,黑着灯。
院里的藤萝架在夜色里只剩下黑色的骨架,我伸手摸了摸干枯的藤条,粗糙的、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
但我知道,它并没有死,它只是在等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