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须二牛颔首示意，他便轻手轻脚走上前，将托盘里的饭菜一一摆置在案几上。而后退至角落，垂首敛目静立等候，只待二人用罢膳，便上前收拾空盘碗筷，全程敛声屏气，未有半分逾矩。
许宁和谢清辞都没去管他，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。
吃完后，哑奴自觉上前，收拾空盘子。
待他走后，谢清辞没来由地来了一句：“最近这细作有点多，这小子别又是个细作啊？”
许宁笑他：“你这是杯弓蛇影，连个十岁的孩童都要疑心。”
谢清辞也觉得不太可能，便耸耸肩道：“我只是说说而已。”谢清辞嘴上这么说，可心里又隐隐觉得十岁的少年不该这般沉静才对。
至少像他这种普通人不该露出超乎年龄的沉静。
二日天光大亮，着一件普通士兵甲胄的哑奴又来送饭了。
彼时，营帐里就只有许宁。说好一同用早膳的谢清辞还未起身。
起得早的许宁无事可做，便拿过一张宣纸，在上面写写画画。
听到脚步声的她，以为是谢清辞来了，并没有抬头。直到一小碟咸菜，进入她的视线。
她顿了顿，抬起头来，见哑奴盯着她的画瞧，许宁挑眉问他：“喜欢作画？”
回过神来的哑奴一脸惶恐，忙跪下磕头，还不断摆手。
许宁微微一笑。“无事，起来吧。若是喜欢作画，便由你来画剩下的吧。”
宣纸上画的是一幅溪水风景图，就是军营外，管牙出事的小溪。溪对岸还有几棵柳树和一些山石。
但她只画了一半。
许是太想作画的缘故，哑奴并没有过多犹豫，便将宣纸转过来，拿起许宁用过的笔，便作起画来。
许宁则是在一旁小口吃着早膳。
她开始没太注意他作画，当她喝完一口粟粥，拿余光去瞥了一眼，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，结果，就这一眼，被吸引了过去。
他握狼毫的手虽略显稚嫩，但却异常稳当。他没有急着添画后面的溪水与景物。而是对着她画了一半的溪水细细勾勒。
将原本略显单薄的水波，给勾勒得仿似活了过来，墨色浓淡相间，看着十分的真实。
紧接着，他又细细地描绘对岸的柳树，使得呆板垂落的柳枝，带着几分微风拂过的轻颤。
所有的景致在他的笔墨下，有了生机，连风都有了形态。
“你学过？”许宁面露惊色，凑过去问他。
哑奴一脸惶恐，忙跪地一通比划。
许宁看不懂他比划的是何意，只得猜测，“你是说，你是家道中落？”
哑奴眸中一道异色快速闪过，而后点头。
许宁觉得若是家道中落的话，便无可厚非了。
难怪他能吃苦耐劳，想必是家道中落的他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，使得他小小年纪，不得不成长。
“如此，将你安排至伙头营，倒有些大材小用了。”许宁兀自嘀咕着。
他放下笔，躬身就要退开，许宁连忙叫住他，“你继续画吧，将后面的画完。我不得不承认，你的画比我的画更有意境。”
哑奴眉目动了动，似乎很意外，许宁如此轻松的便承认自己的不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