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语停了下来，因为林晚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明白了萧衍的身份，明白了那“灾星”的真相，明白了他们一路所经历的追杀与险境背后的根源。但随之而来的，是更深的寒意和……一丝被欺骗、被利用的愤怒。
“所以，”林晚的声音冷得像冰，打断了他的话，“从一开始，在河谷屯，你接近我们，保护我们，就带着你的任务？我们……包括我，都只是你任务中的棋子？或者说……掩护？”
萧衍沉默了片刻，没有回避她锐利的目光，坦然地迎了上去，声音低沉却清晰：“最初……是的。”
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孙猎户握紧了拳头，王屯长抱紧了瑞瑞，脸上都露出了被背叛的震惊和愤怒。萨满的眼神也变得深邃难明。
然而，萧衍紧接着说道，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：“但后来，不是了。”
他看着林晚，目光坦诚得近乎残忍，却也真诚得让人无法怀疑：“在河谷屯的烟火日子里，在黑风坳的并肩作战中，在你一次次不顾自身安危救治我、甚至不惜性命去对抗那毁灭造物时……你们就不再是棋子了。你们是我的同伴，是……我想要守护的人。只是，‘星痕卫’的身份和任务，让我无法言明。这是我的罪孽，我无可辩驳。”
他的坦白，像一把钝刀子，割在林晚的心上，疼，却也让那淤积的愤怒和猜疑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。她看着他苍白而诚恳的脸，看着他眼中那份沉重的愧疚与依旧未曾熄灭的守护之意，一时间，竟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真相往往比谎言更残酷。
就在这时，一直在外围警戒的阿木，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了回来，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，甚至带着一丝慌乱。
“萨满！萧……萧大人！”他急促地禀报，甚至顾不上称呼的改变，“我们在东面山脊发现大量火把光芒！是军队！看规模和阵型，是韩青的主力！他们……他们没有返回黑风坳营寨，而是直接朝着我们这个方向，呈扇形包围过来了！距离……不到十里！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完成合围！”
这个消息，如同最终判决，轰然落下。
刚刚因为真相揭露而陷入复杂心绪的众人，瞬间被拉回了冰冷的现实。
前有刚刚知晓的、令人绝望的“天外”威胁，后有即将合围的精锐边军。
他们刚刚从毁灭的倒计时中逃脱，却又陷入了十面埋伏的绝境。
萧衍猛地站起身，虽然身体依旧虚弱，但那属于镇北将军的冷冽气势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。他看了一眼林晚，眼中充满了决绝，然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“韩青的目标，一直是我，还有‘天外铁’的秘密。”他声音沉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他知道的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。”
他顿了顿，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血液几乎冻结的话：
“我怀疑，韩青……或者他背后的人，可能和那‘观察者’一样……并非此界之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