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是被一种粗糙的触感唤醒的。脸颊贴着的不再是前哨冰冷的金属，而是一种细腻均匀的尘埃，带着淡淡的凉意。她猛地睁开眼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昏暗。
头顶极高处，是暗沉沉的、仿佛没有星月的夜空，只有一些稀疏的、如同遥远灯塔般的光点，勉强勾勒出巨大到令人心悸的穹顶轮廓。空气里漂浮着陈旧的金属和机油气味，但远比前哨清新，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、类似通风系统运转带来的流动感。
他们还活着？跃迁成功了？
她挣扎着想要坐起，却发现全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，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。喉咙干得冒火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咳咳……”旁边传来孙猎户压抑的咳嗽声。他半靠在同样落满灰尘的金属茧上，正尝试活动有些僵硬的脖颈，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疲惫。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，肩膀的伤处虽然不再流血，但周围的布料僵硬板结，显然状况并不好。
“孙叔……”林晚声音嘶哑地叫了一声。
孙猎户转过头，看到她醒来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。“林姑娘，你醒了？”他试图撑起身子，却牵动了伤口，闷哼一声又靠了回去，“感觉咋样？”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林晚撑着地面，慢慢坐直身体，环顾四周。
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无比的封闭空间，像是一个废弃了无数年月的火车站月台，只是规模放大了百倍不止。脚下是平整却积满厚厚灰尘的暗色地板，延伸至远处的昏暗中。左右两侧是望不到头的、同样布满灰尘和零星废弃物的平台。不远处，一些庞大的、如同沉睡巨兽般的阴影静静匍匐着，看轮廓像是某种废弃的轨道载具或者大型设备。寂静，是这里唯一的主宰，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。
“老王呢？”林晚没看到王屯长，心里一紧。
“那儿呢，”孙猎户用没受伤的手指了指旁边不远处，“吓晕过去了，还没醒。”
林晚看过去，只见王屯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，胸口微微起伏，确实只是昏迷。她稍微松了口气，目光立刻回到身边的金属茧上。
茧体表面的淡绿色光芒极其黯淡，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，微弱地闪烁着，频率很不稳定。透过那层光，能看到萧衍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里面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，几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。
维生系统……已经到了极限！
林晚的心瞬间揪紧。她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奇石碎片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让她浑身一僵——不再是熟悉的温润，而是一把粗糙冰冷的碎石屑！
她颤抖着手将碎石屑掏出来，摊在掌心。那块较大的奇石碎片，已经彻底碎裂，变成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、毫无光泽的灰色石子，只有其中一两块最小的，还残留着一丝几乎无法感知的、若有若无的温热。
碎了……真的碎了。是在启动“烛龙”，还是在跃迁的巨大压力下？
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她。没有了奇石，她还能感应到什么？还能引导那微弱的灵泉气息吗？
她不死心，闭上眼睛，努力去沟通体内那一片干涸。回应她的，只有更深沉的疲惫和空荡。与大地连接的感觉彻底消失了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就在绝望即将再次蔓延开时，旁边传来一声呻吟。
“唔……”
王屯长悠悠转醒，他茫然地坐起来，揉了揉眼睛，待看清周围无比陌生的宏伟和死寂后，吓得一个激灵，连滚带爬地凑到孙猎户身边：“孙、孙头儿！这、这又是啥鬼地方？俺们这是到哪儿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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