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衍最后那句没头没尾的“好多……”,像一块冰,砸在每个人心上,寒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房间里死寂无声。孙猎户和王屯长几乎同时扑到那扇厚重的金属门边,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,屏住呼吸,倾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什么都没有。
没有脚步声,没有刮擦声,没有之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节肢阴影。只有一片虚无般的寂静,仿佛门外那条黑暗的走廊已经不复存在,或者……被什么东西彻底填满了。
这种未知的、死寂的压迫感,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恐惧。
“他……他刚才说‘好多’,是啥意思?”孙猎户喉咙发干,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,他回头看了一眼又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萧衍,“外面……有很多那玩意儿?”
王屯长脸色铁青,缓缓从门边退开。他无法回答。萧衍的状态明显不对劲,他的话是濒临崩溃的幻觉,还是某种超越常人的感知?没人知道。但宁可信其有。
“这地方不能待了。”王屯长斩钉截铁,目光投向房间角落那扇低矮的、紧闭的圆形密封门,“必须打开它!”
希望似乎全都系于这扇无法开启的门上。
孙猎户再次上前,用尽全身力气去拧那转盘阀,手臂和脖颈的青筋都爆了起来,转盘却像是焊死了一样,纹丝不动。
“不行!拧不动!”他喘着粗气放弃,绝望地看向王屯长和林晚。
林晚紧紧抱着怀里的笔记本,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她看着那扇门,又看看手中的笔记本,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——笔记本是“隐峰”的钥匙,而这里,这个房间,这个设备,都带着“隐峰”的标记……
她猛地站起来,走到那圆形密封门前,犹豫了一下,然后将笔记本那带着奇特符号的封面,尝试着贴向了转盘阀中央一个不起眼的、略带凹陷的区域。
没有光,没有声音。
就在她心中涌起失望时——
“咔。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仿佛内部机括松动的脆响,从门内传来。
孙猎户和王屯长同时瞪大了眼睛。
林晚心脏狂跳,她尝试着再次用力去拧动转盘。
这一次,转盘发出了沉闷但顺滑的“嘎吱”声,被她缓缓转动了!
“开了!真的开了!”孙猎户几乎要喜极而泣。
王屯长也松了口气,立刻上前帮忙。两人合力,很快将转盘阀拧到了底。王屯长用力一拉,低矮的圆形密封门向内打开,露出后面一条仅能容人匍匐通过的、倾斜向下的狭窄管道,里面漆黑一片,散发着更浓的金属和机油味道。
“快!进去!”王屯长催促道,自己率先弯腰钻了进去,探明前方是否安全。
孙猎户则和林晚一起,将意识模糊的萧衍小心翼翼地塞进管道入口。萧衍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,配合地向前爬去。林晚紧随其后,孙猎户最后一个进入,并从内部试图将圆形门重新关上,但发现这门只能从外面锁死,他只能尽量将其掩合。
管道内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他们只能靠触觉和彼此压低声音的指引,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艰难地向前爬行。管道壁冰冷粗糙,不时有冷凝水滴落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陈腐油污气味。每一次手肘和膝盖与金属管壁的摩擦声,在绝对的寂静中都显得格外刺耳。
爬了不知道多久,前方带路的王屯长突然停了下来。
“到头了。”他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,也有一丝新的紧张。
管道的前方,被另一扇类似的圆形网格盖板封住。王屯长摸索着,找到卡扣,用力一推。
“哐当。”
盖板向外打开,黯淡的、带着一丝陈腐气息的光线透了进来。
四人依次从管道中爬出,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。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、废弃多年的地下车站或者大型仓库的角落。头顶是高耸的、隐没在黑暗中的穹顶,脚下是积满灰尘的平台。远处,隐约能看到废弃的铁轨和瘫倒在旁的、如同死去巨兽骨架般的列车车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