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那片来自奇石碎屑的、米粒大小的晶屑！
晶屑的温热感透过衣物，清晰地传递到皮肤上，像一枚投入沸腾油锅里的冷水珠，瞬间在她混乱的感知中炸开一小片奇异的清明。这感觉与“毁灭之径”的暴烈截然不同，带着一种熟悉的、源自大地深处的温润。
就在这短暂的清明中，林晚的动作停滞了。指尖距离那撮散发着毁灭气息的“源烬”只有寸许之遥，那灼热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。
“怎么了？”维修师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异常，目光扫过她按向胸口的动作。
林晚没有立刻回答，她闭上眼，全力捕捉那丝微弱的、来自晶屑的悸动。这感觉……和刚进入“生命之源”秘境时，与她产生共鸣的感觉一模一样！甚至更清晰了一些。它像一根细线，隐隐指向来时的方向，指向那条她放弃的“生机之路”。
为什么？这片源自奇石、能感应生命能量的晶屑，为何会在她即将选择“毁灭”时产生反应？是警告？还是……另一种指引？
孙猎户和王屯长也屏住了呼吸，紧张地看着她。他们看不懂那“源烬”是什么，但能感觉到林晚此刻正站在一个极其危险的边缘。
内心的挣扎如同风暴。一边是迫在眉睫的危机和可能快速获得力量的诱惑，一边是这突如其来的、源自本源的微弱呼唤。萧衍的脸、面具人消失在门后的背影、“时间不多了”的警告……一切都在催促她选择前者。可那晶屑的温热，却像一根救命稻草，让她在毁灭的烈焰前，感到了一丝不甘。
她猛地睁开眼，看向维修师，声音因之前的痛苦和此刻的紧绷而沙哑：“如果……如果两种力量，并非只能选其一呢？”
维修师挑了挑眉，金属手指在受损的手臂上轻轻敲击了一下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“理论上，相斥的能量强行融合，结果通常是更剧烈的爆炸。你的身体不是反应炉。”
“不是融合，”林晚的语速加快，眼神亮得惊人，那是一种在绝境中看到一丝微妙可能性时的光芒，“是平衡？或者……是顺序？”
她想起“隐峰”说过，她是“药引”。既然是药，就有君臣佐使，就有先后次序。直接投入猛火，药性未出可能先成焦炭。若先以文火煨之，引出药性，再……
这个念头让她心脏狂跳。她再次看向那撮“源烬”，目光已截然不同。它不再是必须立刻拥抱的毁灭，而可能是一味……需要谨慎使用的“猛药”？
这个想法太大胆，也太冒险。但晶屑的温热持续传来，仿佛在无声地肯定着什么。
她缓缓收回了伸向“源烬”的手。这个动作，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，让她踉跄了一下，差点软倒在地。孙猎户一个箭步上前，稳稳扶住了她。
“林姑娘，你……”
“我们先回去。”林晚靠着他坚实的臂膀，喘息着，目光却坚定地望向那条弥漫着宁静蓝光的“生机之路”，“去那边。我需要……先‘准备好’。”
这个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王屯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，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。维修师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晚，又瞥了一眼那悬浮的“源烬”，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当他们转身，沿着来路往回走时，林晚感到怀中的晶屑似乎更加温热了一分。然而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这处石台的刹那，众人都清晰地听到，从圆形石台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、却让人毛骨悚然的——
“咔嚓……”
像是某种干燥脆弱的东西，被踩碎了。
四人脚步同时一顿，霍然回头。石台依旧，灰烬依旧，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。但空气中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铁锈般的腥气。
林晚的心沉了下去。这条路，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那黑暗里，藏着什么？是这条“毁灭之径”固有的考验，还是……别的什么东西，被他们的到来惊动了？
选择，似乎并未结束，危机，已然悄然而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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