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兵们举着火把在崖底找到她时，人已经奄奄一息。
民兵们把那姐姐抬到大队部。
大队部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，妹妹扑在姐姐身上哭得撕心裂肺，姐姐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着她的头说：
“想办法活下去，回北京去。”说完就咽了气。
后来，没人同情那个孤零零的妹妹，甚至有人变着法欺负她。
没过多久，小姑娘要么是饿极了，要么是思念姐姐疯了，最后也摔死在了那个悬崖下。
一想到这些，卫国就觉得心口发堵——下乡这事儿，远比小琳想象的要残酷得多。
可这又是板上钉钉的政策，容不得半分侥幸。
卫国揉了揉眉心，眼下只能先让妹妹安顿下来，再想别的办法。
他转身去了趟黑市，托人弄来五十斤全国通用粮票。
出发前一晚，他拿出三十张大黑十，连同那些粮票一起交给母亲，让她把钱票分三处缝在小琳的衣服里，既安全又不容易丢失。
三天时间一晃而过。
出发那天清晨六点多，天刚蒙蒙亮，卫国一家就赶到了绿皮火车站。
站台上挤满了人，这趟专列是从京城开往甘肃的，几乎每个下乡的青年都带着全家来送行，空气中弥漫着离愁别绪。
卫国估摸着一会儿上车会很拥挤，便对妻子文霞说：“你抱着妞妞，照看好爷爷奶奶和妈，我先去车厢那边看看。”
他记得小琳的车票是23号车厢，便径直走到那节车厢的上车处。
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正在聊天，看穿着像是列车员，年纪和他相仿。
趁两人说话的间隙，卫国像变戏法似的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小篮苹果和一条华子——苹果个个红透了，看着就让人眼馋；
华子在这年代更是稀罕物。他把苹果递给女列车员，烟递给男列车员，两人接过东西都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料到会有人送礼。
卫国赶紧解释：“今天来送我妹妹下乡，她年纪小，从没出过远门，我想多送她两站。等车开了，我到前面补张票。”
那男列车员一看就是个老烟枪，捏着华子满脸笑意，拍着卫国的肩膀说：
“送妹子下乡是光荣事！两站路而已，补啥票啊，直接上去！”
卫国笑着谢过，顺势上了车。
没过多久，站台上开始检票，有人顺着窗户往车上递行李。卫国守在窗边，
大妹晚霞把小琳的东西一件件递了进来——一个搪瓷杯，两条床单，一床薄被子，一个枕头，一个水桶，一个脸盆，两个水壶，一条毛巾，剩下的全是吃的，用油纸包着的饼子、馒头，还有几罐腌菜。
“东西都齐了？”卫国接过行李，往座位底下塞。
“齐了，妈还给煮了十个鸡蛋，让路上吃。”晚霞说着，眼圈红了。
正说着，小琳跟着人流挤到窗边，身后跟着几个女同学，个个背着背包，脸上又兴奋又紧张。
这时，旁边一个高个子姑娘凑过来，笑着对卫国说：“小哥哥，能不能帮我把箱子接过去？太重了我举不动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