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意悄无声息地回到四海商会院落，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。
她并未惊动他人，换下夜行衣，调息片刻，将夜探的收获与心中的疑虑细细梳理。
“阴煞石”、“尊者”、幽冥宗更庞大的图谋……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，尚缺一根主线将其串联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天枢城的危机并未随着古祭坛风波平息而解除，反而可能引来了更隐蔽、更危险的敌人。
天色大亮后，钱不多照例前来问候，并带来了新的消息。
“小姐，城主府那边有动静了。”钱不多低声道，“李文清昨夜连夜召集了几位心腹，似乎是在商议城卫军统领的人选。另外，我们的人发现，周莽今日一早便去了城西的刘家，那是城中最大的兵器商，与军方关系向来密切。”
沈知意端起茶杯，轻轻吹开浮沫：“看来，李文清是打算快刀斩乱麻，尽快确定城卫军的人选，以免夜长梦多。而周莽，显然不甘心，正在四处活动。”
“小姐明鉴。”钱不多点头，“还有一事，今早城门刚开，便有几批形迹可疑的生面孔入城，分散住进了几家不同的客栈，我们的人正在暗中盯着。”
沈知意目光微凝：“是黑风寨的人？还是……幽冥宗的？”
“暂时无法确定，但其中几人气息阴冷，不似善类。”钱不多语气凝重，“小姐，风雨欲来啊。”
沈知意沉吟片刻，道：“钱掌柜，加大对这些人的监视力度，但要格外小心，切勿打草惊蛇。另外，想办法查一查，城中或者附近，是否有大量阴煞石交易的记录，或者近期有无阴煞石矿脉被发现的消息。”
“阴煞石？”钱不多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“小姐怀疑他们囤积此物另有用处？老朽立刻去查！”
钱不多匆匆离去后，沈知意来到隔壁房间探望顾云深。
顾云深依旧昏迷未醒，但脸色已不似之前那般苍白，呼吸平稳悠长，体内剑气自行运转，缓慢修复着伤势。四海商会请来的医师手段高明，用的皆是上好的灵药，加上他本身根基扎实，恢复只是时间问题。
沈知意坐在床边，替他掖了掖被角，心中稍安。有顾云深在身边，她总觉得多了一份底气。
接下来的两日，天枢城表面依旧繁华喧嚣，但暗地里的波澜却愈发汹涌。
城主府正式发布公告，任命原城卫军一位资历较老、性格沉稳的参将暂代统领之职。此举显然未能让周莽等人满意，军中隐隐有暗流涌动。
而四海商会这边，钱不多也带来了调查结果。
“小姐，查到了！”钱不多神色严肃，“近半年来，确实有几批来历不明的阴煞石通过黑市流入天枢城，数量不小，最终都指向了几个空壳商号，追查下去便断了线。另外，我们的人在一个月前，曾听闻北面三百里外的‘黑水泽’深处，似乎发现了一条小型的阴煞石伴生矿脉，但消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，无人再提及。”
黑水泽……沈知意记住了这个名字。那里地势险恶，毒瘴弥漫，寻常修士根本不敢深入。
“还有，那些入城的生面孔，这几日并无异常举动，但其中两人，昨夜曾秘密接触过周莽麾下的一名心腹校尉。”
线索渐渐清晰起来。
幽冥宗利用黑风寨囤积阴煞石，其来源很可能与黑水泽有关。而他们的人潜入天枢城，并与对李文清不满的周莽势力接触，其目的不言而喻——搅乱天枢城，甚至可能想扶持周莽上位，以便他们更好地行事。
“不能再等了。”沈知意站起身，目光决然。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天枢城陷入内乱，让幽冥宗的阴谋得逞。
“钱掌柜，备车，去城主府。”
……
城主府，书房。
李文清看着不请自来的沈知意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但很快便热情相迎：“沈姑娘大驾光临，有何指教？”
沈知意屏退左右，直接开门见山：“李大人，闲话不多说。我得到确切消息，有外部势力勾结城内某些人，意图搅乱天枢城，其目标很可能就是城卫军。”
李文清脸色骤变：“姑娘此言当真？可知是何种势力？勾结何人？”
“势力名为‘幽冥宗’，乃邪道宗门。至于勾结之人……”沈知意目光平静地看着他，“大人心中想必已有猜测。”
李文清在房中踱了几步，脸色阴沉：“周莽……果然是他！前几日宴会，他便对姑娘多有试探，对城卫军统领之位耿耿于怀！只是这幽冥宗……”
“幽冥宗图谋甚大，古祭坛之事便与他们有关。”沈知意点到为止，“如今他们的人已潜入城中，与周莽手下接触。若让他们得逞，天枢城必生大乱。”
李文清深吸一口气，看向沈知意：“姑娘既然前来告知，想必已有对策？需要李某如何配合？”
他知道，单凭自己的力量，恐怕难以应对周莽和那神秘的幽冥宗。沈知意的实力和背景莫测，是目前最可靠的助力。
沈知意淡淡道：“当务之急，是稳住城卫军，清除内患。请李大人立刻以商议防务为名，召集所有城卫军筑基期以上将领，包括周莽。同时，暗中调集绝对忠于城主府的力量，封锁府衙周边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