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又一次。
王琦隐隐有了做梦的感觉。
一粒渺小到肉眼难以察知的卵在孵化。
一个脆弱的意识懵懵懂懂的破壳而出。
水波的随意动荡，就令这只小虫子陷入惶恐之中。
身边无数同样大小的虫豸密密麻麻。
东方的天空之上三颗太阳缓缓地陆续露头。
王琦瞬间明悟，奇观结束了。
明月消失了，太阳正在升起。
振翅舞动。
亿万道微小的虫豸在水中挥舞翅膀，透明的翅膀。
蜉蝣！
心头陡然浮现出两个字，这是虫豸的名字。
朝生暮死！
这是蜉蝣既定的命运。
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传递到了心间。
这是蒙昧记忆的意志在惶恐。
时间不多了！
王琦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他尝试着一次次呼唤溪悦诗的名字，试图唤醒她的意识。
无数次都即将成功，却被一道横亘在这只蜉蝣意识中的未知之物阻拦下来。
天条！
天规！
王琦陡然明白了原因所在。
山不就我，我去就山！
王琦不得不这么做，亏欠的有些太多了。
精神体骤然脱体而出。
王琦身化流光，冲入了昆仑灵境，一头扎进了破旧门户。
沿着心里微弱的关联，王琦轻喝一声：“织梦！”
这是织梦师最本能的能力。
也是王琦猜测自己能够瞬间接触溪悦诗意识的唯一方法。
一道泡沫炸响破碎。
七彩流光在踏入门户的一瞬间，挪移万象。
“奶奶，你菜园子里的蔬菜怎么长得这么慢呀？”
“他们需要浇灌，用血、用罪孽、用他们的一切。”
“院子外的树上黑色的乌鸦总是偷偷看着我。”
“他们是灾厄、是瘟疫、是罪孽、是六害！”
迷茫之中，两道声音传递到了耳中。
一个稚嫩一个苍老。
“奶奶，我害怕它们。”
“乖乖，不怕不怕，等果实成熟了，奶奶吃饱了，它们就会安静下来。”
“小乖乖，你也要快点长大，奶奶期待了很久很久了。”
王琦骤然清醒过来，他环顾四周，有些眼熟的菜园子。
巨大花朵之中，有人的头颅在哀嚎，血泪横流。
根茎下有白森森的手掌不甘的抓挠着什么，毛细根茎扎进手掌之中吸吮着。
“该死的！”
“最危险的情况！”
“意识最深处的沉迷！”
王琦瞬间明白过来，低头看向自己，自己已经化为了一颗果实，就悬挂在绿油油的藤蔓上。
一个苍老的岣嵝老婆子正在低着头对着身边的小女孩说话。
小女孩七八岁。
老太婆的脑袋不自然的扭曲着，全然不似活人。
“奶奶，我又做梦了，梦到我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上学，遇到了一个大姐姐，大姐姐在害怕我。”
“不怕不怕，过段时间就好了，都是梦。”
老太婆突然将脑袋转到背后，歪着脑袋盯着王琦所化的果实。
她的瞳孔苍白，里面似乎有着另一双眼睛，穿过极为遥远的阻隔，穿过梦境，穿过世界，看到了这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