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冷白，照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，反射出惨淡的光晕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，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死亡的特殊气息。
陈默和队长并肩站着，等待着里面的初步结果。队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，不停地抽着烟，烟雾在凝滞的空气里盘旋上升。
门开了，老法医张辰走了出来，摘掉口罩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深深的困惑。
“老张，怎么样？”队长掐灭烟头，急切地问。
张辰看了看队长，又看了看陈默，深吸一口气，才开口，声音有些干涩：“死因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脏衰竭，引发的呼吸骤停。但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措辞：“但是，根据尸温、尸僵程度，还有初步的生化指标来看……他的死亡时间，至少在二十四小时以前。甚至，可能更早。”
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。
“二十四小时……以前？”队长重复了一遍，语气里充满了荒谬感，“老张，你确定？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他刚才在法庭上抽搐、断气！活生生的一个人！”
张辰摊了摊手，脸上是同样的匪夷所思：“我知道，队长。我也无法解释。但从生理指标上来说，他就不应该在那时候还能坐着，还能抬头，还能……表现出任何生命体征。这不符合任何现有的医学常识。”
陈默沉默地听着。赵友德临死前那极度恐惧的眼神，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。那眼神，看的不是法庭上的任何人，更像是穿透了现实，看到了某种……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恐怖。
“监控呢？”陈默忽然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。
队长揉了揉眉心：“查了。从昨天下午收押到今天开庭提审，监仓、押解通道、法庭候审区，所有的监控都显示，赵友德一直很正常，没有任何异常。直到庭审那一刻。”
一个在生物学上已经死亡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人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走完了庭审程序，然后才“真正”地、再死了一次。
荒谬。彻头彻尾的荒谬。
陈默感到一股寒意，从尾椎骨缓缓爬升，缠绕上他的脊柱。
*
由于赵友德的当庭死亡，案件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暂时告一段落。相关的调查和报告撰写耗费了几天时间，但除了那个无法解释的死亡时间，一无所获。
一周后，针对赵友德案件本身以及其离奇死亡的内部质证会议，再次在同一法庭召开。参与人员大致相同，气氛却更加沉闷和压抑。
陈默坐在原来的位置，看着空荡荡的被告席，脑海里依旧盘旋着那个无解的问题。
会议开始，审判长例行公事地陈述着案件情况。就在这时，法庭侧门被推开了。
一个人影，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。
所有的目光，瞬间聚焦过去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走进来的，是赵友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