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注视着她，没有立刻反对。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坚持，以及那坚持下面隐藏的恐惧和决绝。他最终点了点头：“跟紧我。无论发生什么，不要擅自行动。”
废弃工业区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残骸。锈蚀的管道如同扭曲的肠子缠绕在厂房间，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窝。没有路灯，只有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建筑物狰狞的轮廓。
专案组的车辆在几条街外就熄了火，队员们借着夜色和废弃设施的掩护，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仓库。空气中弥漫着铁锈、化工废料和潮湿霉菌的混合气味。
虞倩穿着防弹背心，跟在陈默身后。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，手心沁出冷汗，但握着勘查箱的手却很稳。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专业层面——观察环境，寻找可能的生物证据、痕迹。
仓库外围静得出奇，连虫鸣都听不见。林峰带着两名外勤队员如同幽灵般解决了两个隐藏在暗处的岗哨，动作干净利落。岗哨身上没有任何标识，武器装备却精良得令人心惊。
仓库巨大的铁门紧闭着。张辰在便携电脑上操作了几下，对着麦克风低语：“电磁屏蔽很强，内部结构扫描不清晰，但探测到多个生命体征信号，分布稀疏。有独立的发电机组在运行。”
老李队长打了个手势。陈默和另外两名队员利用破门工具，悄无声息地撬开了一道侧面的小门。
门内是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，只有远处隐约传来机器低沉的运行声。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奇异的味道——消毒水、臭氧，还有一种……难以形容的、类似金属和杏仁混合的甜腥气。
队员们戴上夜视仪，鱼贯而入。虞倩也调整了一下头戴式强光灯，深吸一口气，跟在陈默身后踏入了这片黑暗。
仓库内部空间极大，挑高惊人。借助夜视仪和偶尔闪烁的指示灯微光，能看到里面被分割成数个区域。有的地方摆放着类似医疗舱的密闭容器，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和电缆；有的区域则是布满显示屏和控制台的工作站，屏幕上滚动着大量无法理解的数据和波形图；更远处，似乎还有几个独立的、像是隔离观察室的透明房间。
这里不像犯罪据点，更像一个……高度先进且诡秘的实验室。
“保持警戒，分组搜索。”老李队长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，压得很低。
陈默打了个手势，示意虞倩跟着他，朝着那些医疗舱区域靠近。越是靠近，那股甜腥气就越是明显。
其中一个医疗舱的舱门竟然虚掩着。陈默示意虞倩后退，自己小心地用枪口拨开舱门。
舱内，冰冷的白光自动亮起。
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虞倩几乎窒息。
舱内躺着一个年轻男子，双眼紧闭，面色苍白，全身连接着各种传感器和输液管。他的头颅被一个半透明的、布满细微电极的头罩固定着。这还不是最可怕的。
最可怕的是，在他裸露的胸膛和手臂皮肤上，布满了大量新旧不一的、扭曲的“衔尾蛇之印”！有些是刚烙印上去的，红肿未消；有些已经愈合，留下暗红色的疤痕；还有一些，颜色异常黯淡，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，像是经历了多次的“覆盖”！
而在医疗舱旁边的操作台上，散落着几张脑部扫描图。虞倩一眼就看出，那些图像显示的大脑皮层上，同样布满了荧光标记，而且不止一个！它们像某种邪恶的星座，分布在不同功能区。
“他们在进行多次‘调试’……”虞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，“不止一次地烙印，覆盖……他们在反复‘修改’他！”
陈默的脸色难看至极。他迅速检查了其他几个医疗舱，情况类似，里面的人都处于深度昏迷或意识不清的状态，身上都有着多重烙印的痕迹。他们像是被用来进行某种极端实验的活体材料。
“这里不是终点，”陈默对着耳麦沉声道，“像是……中转站或者‘调试车间’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