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警官，”周巡的声音平稳，带着一种智性的冷静，“你终于来了。比我预想的，稍微快了一点。”
这句话，和孙国华在旧工厂里说的，几乎一模一样。
陈默举枪指着他，厉声道：“周巡！你被捕了！双手抱头，跪在地上！”
周巡却没有动，只是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目光扫过桌上那张逐渐显现出图像的相纸。
“可惜，”他微微叹息，“最后的显影，还是差了一点火候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陈默身上，那眼神，仿佛在审视一个终于完成了关键步骤的实验对象。
“不过，也足够了。”
周巡被干净利落地制服，戴上手铐。他没有丝毫反抗，顺从得让人意外，仿佛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。他的目光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不适的冷静，甚至在警察搜身、检查房间时，他还偶尔出声提醒某个试剂瓶需要小心轻放。
这个临时实验室\/暗房被彻底查封，所有物品作为证物打包带回。周巡被直接押送回市局审讯室。
审讯室内，灯光惨白。周巡坐在审讯椅上，手铐反射着冷光。他依旧戴着那副黑框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，仿佛置身事外。
陈默和另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坐在他对面。
“周巡，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里吗？”陈默开门见山。
周巡微微颔首，语气平淡：“协助调查‘罪状编织者’系列案件。”他直接点明了案件代号，显然对警方的动态了如指掌。
“协助？”老刑警冷哼一声，“孙国华已经交代了，你才是主谋！是你策划了这一切，提供药物，设计现场，甚至发送预告邮件！”
周巡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，像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。“国华是个耿直的人，他承担了他该承担的。但‘主谋’这个词，并不准确。我们更像是……合作者。他提供愤怒和执行力，我提供方法和剧本。”
“剧本？”陈默捕捉到这个词。
“是的，剧本。”周巡调整了一下坐姿，让自己更舒服些，“一个关于罪与罚，关于真相与遗忘的剧本。赵伟的贪婪，林薇的背叛，方雪的冷漠，苏瑾的虚伪……难道他们不该受到审判吗？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下，十年前的那桩罪恶，几乎被彻底掩埋。我们只是……补上了迟到的正义。”
他的话语条理清晰，带着一种知识分子式的偏执，将血腥的谋杀包装成高尚的“正义执行”。
“所以你就用这种残忍的方式？剥夺生命，制造恐怖？”陈默逼问。
“方式取决于罪行的性质。”周巡的语气依旧平静，“赵伟，享受了十年不义之财，让他在清醒中感受饥饿，在体面中迎接死亡，是对‘贪婪’最直接的讽刺。林薇，用背叛换取优渥生活，那就让她在混乱和血污中终结，是对‘背叛’的回应。至于方雪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她的‘冷漠’源于自保，罪不至死，但需要付出代价。‘沉睡’是她应得的惩戒，也是……一个必要的停顿。”
“必要的停顿？”陈默皱眉。
周巡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继续说道：“苏瑾，身披警服，却亵渎正义。她的‘虚伪’最为可憎。旧工厂，是她渎职的起点，也应是她的终点。可惜……”他看了一眼陈默，眼神意味深长，“最后的显影，被意外打断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