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么看？”队长走到陈默身边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种寻求突破的期盼，也带着一丝面对这种完美封闭场景时的无力感。
陈默没有立刻回答。他微微眯起眼睛，视线从那张空白的纸，缓缓移到死者青紫的脸上，再扫过紧闭的窗户，最后落回那扇此刻洞开着、但发现时却层层锁闭的入户门。
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弯了一下，那不是笑，而是一种极致的冷峭。
“遗书？”他开口，声音平稳，没有波澜，却像冰锥一样刺入这片粘稠的死寂，“一张空白的遗书。”
队长一怔。
陈默的目光重新回到那张白纸，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将其洞穿：“他在告诉我们，无话可说？还是……有人希望他‘无话可说’？”
他顿了顿，然后说出了那句让队长后背莫名一凉的话：
“凶手把自己也锁进了密室。”
队长愕然：“什么意思？凶手……还在里面？”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，这间公寓虽然大，但藏个大活人的可能性……
“不，”陈默摇头，“他把自己，锁在了‘密室’这个概念里。他制造了这个完美的壳，把自己也关了进去。出不去，也进不来。”他的眼神深处，似乎有冰冷的火焰在跳动，“执着于构造完美的人，往往会被自己的完美困死。”
他迈步，走向书桌，小心地避开地毯上技术队员标注的痕迹，目光像探照灯一样，再次仔细审视桌面。
笔记本电脑，电源指示灯微弱地亮着。一个黄铜镇纸，造型别致。一个笔筒，里面插着几支万宝龙的钢笔。一部手机，屏幕漆黑。还有那个喝了一半的威士忌酒杯，杯壁上残留着半个模糊的指纹，与死者的指纹吻合。
一切看起来，都像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，在某个疲惫或者沮丧的夜晚，独自饮酒，或许还曾对着空白的文档发呆，最终选择服毒自尽的场景。
太像了。
像得刻意。
“现场勘查要再细一倍。”陈默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重点三个。第一，这张纸。”他指了指那张空白a4纸，“它出现在这里的全部意义。第二，酒杯和可能的毒源，排查所有容器。第三……”
他的目光落在死者那只自然垂落、手指微蜷的左手。
“他的手，在最后时刻，想抓住什么，或者，曾经抓住过什么。”
队长深吸一口气，重重吐出。陈默的话总是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尖锐，即使那尖锐有时会划伤固有的思维定势。他立刻转身，重新调配人手，将陈默的要求层层传达下去。
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，但也更加专注。技术队员开始用更精细的方式，一寸寸地梳理这个空间。
市局法医中心，解剖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