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，没有署名，没有封口。队长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挑开，里面滑出几张照片和一张折叠的信纸。照片的内容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滞了一瞬——是前五位受害者遇害前的最后影像，背景各异，但都被清晰地捕捉到，角度刁钻，显然是在受害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拍的。而那张信纸上，只用打印机打出了一行字：
「游戏该结束了。明早九点，我会来自首。」
落款处，画着一个简单的齿轮图案。
会议室里，烟雾缭绕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投影仪在幕布上打出第六位受害者的现场照片，以及那个牛皮纸文件袋里的内容。负责侧写的林薇站在前面，语速很快，但条理清晰：“……从现场布置、标志性物品、以及这份‘预告函’来看，凶手的表现欲极强。他可能长期处于被忽视的状态，渴望得到关注，尤其是来自权威（比如我们警方）的认可。他选择在这个时候‘结束游戏’，或许是因为外界给的压力达到了他预期的阈值，也或许……是他个人生活中出现了某种变故，让他觉得是时候‘谢幕’，并享受他自以为应得的‘高光时刻’。”
“享受？他管这叫享受？”一个年轻警员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。
“对他来说，可能是。”林薇推了推眼镜，冷静得近乎残酷，“他需要观众，需要一场盛大的、符合他设定的结局。自首，然后详细供述，看着他制造的‘杰作’如何震惊世人，看着我们如何被他玩弄于股掌……这本身就是他犯罪仪式的一部分。”
队长狠狠吸了一口烟，看向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陈默：“陈默，你怎么看？”
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，目光停留在幕布上那个手绘的齿轮图案上，眼神空洞，仿佛穿透了图像，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。“太顺了。”他吐出三个字。
“什么？”队长没听清。
“他铺垫了这么久，设计了五起，不，六起近乎‘完美’的犯罪，每一个现场都像是一件被他精心打磨过的作品。”陈默抬起眼，瞳孔里没什么温度，“现在，他突然觉得无聊了？要自己走到台前，来演这最后一幕？”
“林薇不是分析了吗，他需要关注……”
“需要关注的方式有很多种。”陈默打断道，声音依旧平稳，却带着一种锐利的质感，“继续他的‘创作’，让恐慌升级，让媒体和公众的议论达到顶峰，同样能获得他想要的‘关注’。主动终止，并且是以这种……近乎投降的方式，不符合一个沉浸于自我编织的叙事、且掌控欲极强的连环杀手的行为逻辑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除非，这本身就不是终结。”
会议室里安静下来，只有投影仪风扇运作的微弱嗡嗡声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这是个陷阱？”队长皱紧眉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