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查一下这张照片里的另一个人。”陈默对林薇说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，“还有，彻底核查吴涛的所有电子设备、网络记录、资金往来。我不相信，这就是终点。”
阴影依然浓重。
猎手或许换了一个名字，但游戏，远未结束。真正的“缄默者”，可能还在某个地方，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，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。
而陈默知道，只要还有一个绳结未曾解开，他们的追逐，就不会停止。
吴涛的“自杀”现场，像一部精心编排的戏剧落幕，每一个道具都摆在它该在的位置。深蓝色尼龙绳，完美的绳结，逻辑自洽的电子遗书，封闭的空间。技术队的初步结论毫无意外：符合自杀特征。
结案报告似乎已经有了最现成的底稿。压力骤减的松弛感开始在一些年轻警员脸上浮现，连老李紧锁了好几天的眉头也略微舒展，尽管他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疑虑。
但陈默站在那片被警方隔离带圈起来的死亡空间里，却感觉自己像是站在舞台下的观众，看着演员鞠躬谢幕，而导演，还隐藏在厚重的绒布幕后。
太刻意了。吴涛的“自白书”里，对他引导苏杰的过程描述得过于详细，甚至带着一种炫耀式的剖析，这与“缄默者”前期表现出的谨慎、隐藏在公共网络背后的作风，存在一种微妙的割裂感。就像是一个模仿者，极力想要复刻原版的神韵，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自己的笔触。
而且，一个能设计出如此复杂棋局，将警方视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，会如此轻易地、因为一个哲学层面的“意识到不完美”而终结自己？这更像是一个预设好的、为了“完美”闭合线索而安排的结局。
“查那张照片。”陈默对林薇重复道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还有吴涛的一切，挖地三尺。”
林薇接过那个略显陈旧的相框。照片上的吴涛看起来更年轻，带着学生气的腼腆，而他身边那个面容模糊、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，给人一种沉稳甚至有些阴郁的感觉。
图像增强技术被用在这张小小的照片上。分辨率被强行提升，那个中年男人的面部轮廓逐渐清晰了一些。技术员将这张处理后的照片放入人脸识别系统进行比对。
等待结果的时间里，陈默走到了吴涛的书架前。书架上大部分是计算机编程、数据结构、网络安全方面的专业书籍，但有几本格格不入的书吸引了陈默的注意——《审判的技艺》、《论法的精神》、《沉默的螺旋》。这些书的书脊都有频繁翻阅的痕迹。
他抽出那本《沉默的螺旋》，随手翻开。在某一页的页脚，他看到了一行用极细的铅笔写下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字：“沉默非缄默，螺旋无止境。”
螺旋……陈默想起“缄默者”在论坛的id，以及他那句关于“引导力量”的签名。沉默的螺旋，是一个传播学理论，描述的是人们因为害怕孤立而不愿表达少数派意见，导致优势意见愈发强势的现象。
这行字迹，与沈兵笔记上那个“第二人”的笔迹，以及苏杰资料上的标注，都有些相似，但又似乎……更老练一些。像是经过了时间的沉淀。
笔迹鉴定需要时间。但陈默心中的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：吴涛背后，还有人。
就在这时，人脸识别系统发出了提示音。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匹配度高达92%的档案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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