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冲撞，试图拼凑出一个模糊却骇人的轮廓。这个基金会绝不是什么普通的“潜能开发”机构，它在进行某种涉及人类深层心理甚至生理的…实验？而张辰，是从这个实验场里走出来的“成功品”？还是“残次品”？
那个添加在迷宫上的箭头…指向外围。那是什么意思？下一个地点？还是暗示“彼岸基金会”只是迷宫的外围，真正的核心还在更深处？
他需要解析那段音频，需要找到录音里那个惊恐的程序员，需要挖出“彼岸基金会”的一切！
但他不能回市局。任何与张辰案、“彼岸基金会”相关的深入调查，在系统内部都可能变成照亮他自己的灯塔，告诉“阴影”他正在沿着哪条路径前进。
他将车开到另一个预先找好的、位于老城区的短租公寓。这里人员混杂，监控稀疏，相对容易隐藏。
关上门，拉好窗帘，他立刻将移动硬盘连接到那台经过严密处理的笔记本电脑上。他调出“witness_01.wav”文件，戴上耳机，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聆听。
除了已经注意到的关键词，他试图捕捉任何背景噪音，说话人的语气细微变化，甚至是呼吸的间隔。
那个程序员…他的恐惧是真实的，濒临崩溃。他反复提到“数据”、“备份”、“位置”。他说他把备份数据的位置告诉了张辰。
这些备份数据，现在在哪里？还在张辰手里？还是已经被“阴影”接管？或者…流散到了别处？
而张辰当时的反应…那种被吸引、被点燃的好奇与兴奋…这与后来那个冷静布局、享受“审判”的疯狂艺术家形象，存在着一个关键的转变节点。是这个关于“彼岸基金会”的秘密，催化了他的蜕变？
陈默将音频文件导入专业的声谱分析软件，放大背景噪音。在程序员哀求的间隙，他捕捉到了一种极其微弱、但有规律的…滴答声。
不是钟表。更像是…某种电子设备发出的提示音？或者是…医疗监控设备的声音？程序员当时身处何地？
他反复聆听张辰的那几句话。“种子…和燃料…那么，你是哪一种？” 这句话的语气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、将人物化的冷漠。这似乎已经显露出他后来那种视人为玩偶的端倪。
“鼹鼠”那边还没有新的消息。“彼岸基金会”注册在开曼群岛，已注销，追查起来难度极大。
现在，所有的希望似乎都寄托在这段录音和那个神秘的箭头上。
他再次调出迷宫笑脸的图片，放大那个新出现的箭头。箭头指向迷宫图案外围的一个特定点。这个点，在迷宫复杂的线条中，似乎对应着一个…入口？或者是一个尚未被探索的区域？
这像是一个坐标。一个需要在地图上对应的坐标。
陈默打开城市地图，尝试将迷宫图案与地图进行重叠比对。这很困难，迷宫是抽象的，比例和方位都不明确。
他回想起发现皮质笔记本的地方——张辰的书房。他回想书房的位置，窗户的朝向，书架的方向…有没有可能，这个迷宫是以张辰的某个常驻地点为中心绘制的？
他尝试以张辰的公寓为中心，将迷宫图案旋转、缩放，覆盖到城市地图上。
经过多次调整，当迷宫某个特定的入口与旧港区三号码头大致重合时，那个箭头所指的方向，清晰地指向了——城西的大学城区域！
尤其是以理工科和生命科学研究着称的南江科技大学及其周边！
大学城…研究机构…“彼岸基金会”涉及的“潜能开发”、“数据记录”…这一切，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落脚点！
“阴影”指引他去大学城？
那里会有什么？另一个“证人”？另一份“证据”？还是“彼岸基金会”残留的痕迹？
陈默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。这像是一个明确的引导，但也可能是一个更加精致的陷阱。
他没有太多选择。线索在这里，他必须去。
但他不会像个愣头青一样直接闯进去。他需要计划，需要伪装，需要弄清楚箭头具体指向大学城里的哪个点。
他再次联系了“鼹鼠”，将箭头指向的大致区域和“南江科技大学”的关键词发送过去，要求优先排查该大学及其周边研究机构、企业，特别是与神经科学、心理学、数据分析、以及任何可能与已注销的“彼岸基金会”存在关联的人员或项目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强迫自己休息。高度紧绷的神经需要短暂的松弛，否则判断力会下降。他吞下几片压缩饼干，喝了些水，和衣躺在冰冷的床板上，试图小憩片刻。
然而，眼睛刚闭上，那段录音里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——程序员的恐惧哀求，张辰那带着一丝兴奋的、冰冷的追问…
还有那个无处不在的，迷宫笑脸。
他不知道睡了多久，也许只有十几分钟，也许有一个小时。他是被一阵奇怪的触感惊醒的。
不是声音，是一种…振动。
来自他放在枕边的，那部日常使用的手机。
他猛地睁开眼，抓起手机。屏幕是暗的。没有来电，没有信息。
但手机本身，却在极其轻微地、高频率地震动着。仿佛里面有个小马达在疯狂旋转。
这不是正常的震动模式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