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薇接着说：“王秀英没有正式的心理咨询记录，但敬老院的活动记录显示，两个月前，有一个‘心理健康讲座’在院里举办，主讲人就是徐文静。”
会议室里一阵沉默。
“同一个人，”陈默低声说，“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接触过同一个心理医生。”
“徐文静有医学背景吗？”老李问。
“正在查，但她作为心理医生，应该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，也可能接触过麻醉药物。”
“红色丝绸呢？”苏瑾问，“心理医生可能穿丝绸吗？”
“有可能，但不一定是她本人。”陈默思考着，“如果徐文静是凶手，她的动机是什么？纠正客户的‘错误’？这不符合心理医生的伦理。”
“除非她认为自己在做‘正确的事’。”老李说，“很多连环杀手都有救世主情结，认为自己是在净化社会。”
搜查令需要时间，陈默决定先对徐文静进行非正式调查。她的诊所位于市中心一栋高级写字楼里，装修典雅，环境私密。前台接待员礼貌而专业，听说警察要见徐医生，显得有些惊讶。
“徐医生正在咨询，可能需要等一会儿。”她说。
陈默环顾等候室：柔和的灯光，舒适的沙发，茶几上放着心理杂志。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，其中一幅引起了他的注意——画的是一个扭曲的圆，隐约有等分的痕迹，但被刻意模糊了。
“这幅画很有意思。”陈默说。
“哦，那是徐医生自己画的。”接待员微笑，“她说这代表人的内心世界，复杂而有序。”
复杂而有序。陈默想起凶手的仪式感。
二十分钟后，徐文静从咨询室出来。她四十岁左右，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套装，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，戴一副细边眼镜。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静、理智的气质。
“警官，有什么可以帮您？”她的声音平稳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
陈默出示证件，简单说明来意：“我们正在调查两起案件，受害者曾是你的客户。希望你能配合。”
徐文静的表情没有变化：“我理解，但职业道德要求我保护客户隐私。除非有法律文件，否则我不能透露任何咨询内容。”
“我们正在申请搜查令。”老李说，“但在这之前，有些非隐私信息可能对破案有帮助。比如，你对周明、赵晴和王秀英的印象如何？”
徐文静沉默片刻，似乎在斟酌用词：“周明和赵晴夫妇寻求婚姻咨询，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出现了‘模式化问题’。王秀英女士参加的是老年心理健康讲座，我们只有团体互动，没有单独咨询。”
“模式化问题？”
“他们过于追求关系的‘完美’，制定了许多规则和标准，反而失去了真正的亲密。”
“这可能导致什么后果？”
“压力、焦虑，最终可能是关系的破裂或...更糟的情况。”徐文静推了推眼镜，“但我不能透露具体细节。”
“你听说过这个符号吗？”陈默再次出示六等分圆的图片。
徐文静看了一眼，摇头：“没有。这是什么？”
“与案件相关。”陈默观察她的反应——瞳孔没有明显变化，表情依然平静，“你的画和这个有点相似。”
“是吗？”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画，“那只是随性之作，没有特定含义。”
问话没有突破，但陈默注意到一个细节：徐文静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色丝线编织的手链，与她专业的形象有些不搭。
“很漂亮的手链。”他说。
徐文静低头看了一眼，微笑：“谢谢，是一位重要的人送的。”
离开诊所，老李有些沮丧：“她太冷静了，不像凶手。”
“或者她是个非常冷静的凶手。”陈默说，“她有医学知识，了解受害者隐私，有强迫倾向，注重秩序。而且，她的手链是红色的，虽然材质不同，但颜色和纤维相似。”
“但动机呢？一个成功的心理医生为什么要杀人？”
“这正是我们需要查清的。”
回到警局，搜查令批下来了。他们可以调取徐文静的客户记录，但仅限于周明、赵晴和可能与案件相关的部分。
记录显示，周明和赵晴在过去一年中进行了十二次咨询。徐文静的笔记详细而客观，记录了他们的“完美生活计划”、强迫行为、以及逐渐加剧的焦虑。最后一次咨询在三个月前，赵晴透露自己可能怀孕，但不确定父亲是谁，因为他们在“计划外”的时间有过一次性行为。周明得知后，反应激烈，认为这破坏了他们的“完美”。
“所以周明可能知道孩子不是他的。”陈默说。
“但为什么两人都被杀？如果周明是受害者，他为什么也被‘纠正’？”方雪问。
“可能因为他也‘错’了。”老李说，“协议中要求‘绝对忠诚’，但赵晴违反了。而周明可能计划惩罚她，这也是一种‘错误’。”
王秀英的记录很简单，她只参加了团体讲座。但徐文静的个人笔记中有一行字：“王女士提及与儿子的承诺，泪流满面。承诺是关系的钥匙，遗忘的钥匙锁住的是良心。”
正是他们在王秀英房间发现的纸条上的句子。
“就是她。”老李肯定地说。
陈默却皱眉：“太明显了。如果她是凶手，为什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？而且，她的笔记写得很清楚，几乎是指向自己的证据。”
“也许她自信不会被怀疑，或者...”陈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，“她不是凶手，但凶手接触过她的笔记。”
“你是说，有人偷看了她的记录？”
“或者，是她的某个客户。”
他们立刻调查徐文静所有客户的名单，超过两百人，排查需要时间。但陈默提出另一个方向：查徐文静的诊所是否有过安保问题或记录泄露事件。
同时，技术科传来新消息：红色丝绸纤维的进一步分析显示，这种特定的绛红色染料含有一种稀土元素，只在一家名为“绮罗坊”的高端纺织品店使用过。该店位于南江市，只接受定制订单。
“绮罗坊”的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裁缝，姓吴。当陈默和方雪出示纤维样本时，他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很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