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医初步报告证实，杨建平同样被注射了琥珀胆碱，死因是心脏被刺穿。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。他的后颈也有微小针孔。
“还有一点，”虞倩补充，“我在他的左手中指发现了一个极细的针孔，周围有轻微灼伤，像是被某种电流装置刺激过。”
“折磨？”老李问。
“可能是，但量很小，不足以致命或造成严重伤害。更像是一种...标记。”
陈默想起杨建平瞳孔中的微型镜片：“那个镜片分析了吗？”
“正在做。初步判断是某种微型光学元件，可能是光纤观察设备的一部分。技术科认为，这可能是医疗或科研用途的内窥镜组件。”
内窥镜。外科医生经常使用的工具。
林守义的嫌疑进一步上升。
与此同时，对杨建平背景的调查迅速展开。作为自由摄影师，他的工作范围很广：商业广告、新闻纪实、婚礼跟拍，甚至包括一些私人委托。
“查看他的工作记录和最近项目，”陈默指示，“特别关注是否有涉及敏感内容或争议人物的拍摄。”
方雪和林薇调取了杨建平的电脑备份——他习惯将作品云端存储。浏览他的作品集，大部分是常规摄影，但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引起了注意。
“需要密码。”林薇尝试几次后说。
“联系技术科破解。”
在等待破解时，陈默决定正面接触林守义。如果他是凶手，连续作案可能让他露出破绽；如果不是，也许他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。
锦绣山庄的别墅区安保严密，林守义的房子位于最深处，独栋三层，庭院深深。按下门铃许久，无人应答。
“物业说他上个月回来过一次，住了两天又离开了。”方雪说。
陈默绕到房子侧面，透过落地窗往里看。客厅干净得几乎没有人气，家具摆放整齐，但缺少生活痕迹。茶几上放着一本书，书名是《秩序的救赎》。
“破门？”老李问。
“申请搜查令需要时间，但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与连环谋杀案有关。”陈默犹豫片刻，“先看看有没有其他进入方式。”
他们检查了所有门窗，全部紧锁。后院有一个工具房，门虚掩着。里面堆放着园艺工具，还有一个小工作台。陈默在工作台上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：几把细长的锥形工具，类似冰锥但更精致；一小瓶氯胺酮注射液，已经过期；以及一卷白色亚麻布。
“老天。”老李低呼。
陈默小心地拍照取证，然后联系鉴证科前来。在他们等待时，他在工具房角落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铁盒子。盒子不大，但很重。
“撬开它。”
盒子里面是十几本笔记，按年份排列，最早从三年前开始。陈默翻开最近的一本，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记录，字迹工整如印刷：
“社会充满了错误，人们背弃承诺，伪装真实，扭曲秩序。必须纠正，但如何纠正？从微小的错误开始，一个一个纠正...”
“徐说人的内心需要秩序，但她的方法太温和。错误需要根除，而不是安抚...”
“今天看到一对夫妻，外表完美，内在腐朽。他们的协议是虚伪的枷锁...应当纠正。”
“老妇人等待永远不会到来的儿子。承诺的钥匙生锈了...应当纠正。”
“摄影师声称捕捉真实，却用镜头制造谎言...应当纠正。”
每一段记录后都跟着详细的观察笔记：目标的生活规律、习惯、弱点。最后几页是行动计划，包括如何接近目标、使用药物、执行“纠正”的具体步骤。
“这是凶手的日记。”陈默声音沉重。
老李翻看其他笔记：“三年前开始，正是江市那起案件的时间。可能林守义就是那个凶手，蛰伏三年后重新开始。”
他们继续翻阅，在一本笔记中发现了一张照片：徐文静和林守义的合影，看起来是大学时代，两人都年轻，表情严肃，背景是医学院的教学楼。照片背面有一行字：“文静，我们都追求秩序，但你的路太慢，我的路更快。”
“他和徐文静有共同的理念，但方法不同。”陈默分析，“徐文静通过心理咨询试图‘纠正’人们的行为，林守义则采取极端手段。”
“徐文静知道吗？”
“可能不知道，或者知道但不赞同。”
鉴证科到达后，对工具房进行全面勘查。除了已经发现的物证，他们还在工具把手和氯胺酮瓶子上提取到指纹，与林守义档案中的指纹一致。
“足够申请逮捕令了。”老李说。
回到警局，杨建平加密文件夹的破解也完成了。里面的内容让所有人震惊：数百张偷拍照片，涉及政府官员、商界人士、甚至包括几位警队高层，在各种敏感场合，做各种不该做的事。
“他是私家侦探？”方雪惊讶。
“或者被雇佣的监视者。”陈默快速浏览照片，“这些照片足够毁掉很多人的职业生涯和生活。”
其中一组照片尤其引人注目：一位知名法官在秘密会所与不明身份人士会面，接收现金。拍摄时间是一个月前。
“看见的谎言，”陈默恍然，“杨建平看见了这些谎言，并通过拍摄‘记录’下来。但为什么他自己成为被纠正的对象？”
“也许他利用这些照片敲诈，”老李推测，“或者他准备公开，威胁到了某些人。”
“但凶手是林守义，他的动机是‘纠正错误’，不是灭口。”陈默沉思，“除非...杨建平的行为在凶手看来本身就是一种‘错误’——用‘看见’的权力来谋利或伤害他人。”
调查组迅速行动，申请对林守义的全国通缉。但陈默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如果林守义是凶手，为什么留下这么多明显证据？工具房没有上锁，日记放在容易发现的地方，甚至保留了作案工具...
太容易被发现了，简直像是故意留下的。
“你觉得他在引导我们？”老李听完陈默的疑虑后问。
“有可能。或者，他希望被找到，但要在完成所有‘仪式’之后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