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能他们重新定义了。”老李说，“对他们来说，‘第七圆’可能是最终的大规模揭露行动。”
计划书中还提到了“第八圆”：在揭露造成社会震动后，启动“新秩序建设”，包括建立替代性的信息平台、社区网络、甚至影子治理结构。
“他们不仅要破坏，还要重建。”陈默感到事态严重，“这是一个系统性替代计划。”
必须阻止，但如何阻止？直接查封设备可能适得其反——数据可能已经备份在其他地方；逮捕吴明哲和沈静可能只是治标，其他“纠正者”会继续。
陈默需要更全面的策略。他召集专案组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：不直接打击，而是渗透和分化。
“吴明哲的网络依赖于理念认同和匿名性。”陈默分析，“如果我们能动摇理念，或暴露身份，网络就会瓦解。”
“具体怎么做？”
“第一，公开但部分地揭露他们的计划，但以‘警方已掌握’的方式，制造不确定性。第二，通过心理战，让‘纠正者’之间产生猜疑。第三，提供‘出路’——对于愿意合作的人，给予宽大处理。”
计划风险很大，但如果成功，可能以最小代价瓦解整个网络。
获得上级批准后，行动开始。
第一步，陈默通过警方官方渠道发布了一份“情况通报”，谨慎地提到：“警方正在调查一个试图通过网络手段破坏社会稳定的组织，已掌握该组织的部分成员和计划，呼吁相关人员主动投案，争取宽大处理。”
通报没有具体细节，但足以让吴明哲的网络感到压力。
第二步，陈默让技术科伪装成“觉醒者”，在相关论坛上发布“内部消息”，暗示组织中有“叛徒”，有人与警方合作。同时，释放一些半真半假的信息，让真正的成员产生混乱。
第三步，陈默直接联系了几个名单上的“潜在觉醒者”，提供心理咨询和“退出通道”，表明只要不参与非法活动，警方不会追究。
效果逐渐显现：吴明哲的网络活动突然减少；一些论坛上的讨论变得谨慎；甚至有人删除了之前的激进言论。
但核心成员没有动摇。吴明哲和沈静继续他们的计划，只是更加隐蔽。
压力之下，陈默决定进行最后的尝试：与吴明哲直接谈判。
他通过加密信道发送了一条信息：“我知道你们的计划，也知道你们的理念。我们可以谈谈，不是作为警察和嫌疑人，而是作为两个关心社会的人。”
出乎意料，吴明哲回复了：“时间和地点？”
他们约定在一个公共场合：市图书馆的阅览室。没有录音，没有监控，只有两个人。
吴明哲先到，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面前放着一本书。陈默坐下，两人对视。
“你不怕我逮捕你？”陈默问。
“如果你想逮捕，不会这样见面。”吴明哲说，“你想谈什么？”
“你们的计划。我知道你们要发布数据库，制造社会震动。但后果你们想过吗？”
“想过。”吴明哲平静地说，“短期的混乱，长期的净化。就像手术，先要切开，然后清理，最后愈合。”
“但手术需要专业的医生、无菌的环境、精确的操作。你们有这些吗？还是只是野蛮的切割？”
吴明哲沉默片刻：“有时候，野蛮的切割好过不切。当癌症扩散时，任何切除都是必要的。”
“但你们切除的可能不仅是癌细胞，还有健康组织。”陈默身体前倾，“揭露真相是好的，但你们的方式——断章取义、篡改历史、制造怀疑——这些本身就是在制造新的错误。”
“必要之恶。”
“恶就是恶，没有‘必要’的修饰。”陈默摇头，“林守义开始时可能也这么想，但他最终成为了杀人犯。你希望走上同样的路吗？”
“我不会杀人。”
“但你在杀人。”陈默直视他，“名誉的死亡、信任的死亡、甚至可能引发真实的死亡——当社会陷入混乱时，最脆弱的人会最先受伤。”
吴明哲没有回答，但陈默看到他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“我有一个提议。”陈默说，“如果你真的关心真相和正义，我们可以合作。通过合法渠道，调查和揭露真正的错误。但需要证据确凿，程序正当。”
“合法渠道太慢，而且可能被阻挠。”
“那就改进渠道，而不是绕过它。”陈默说，“如果你愿意，我可以帮你联系相关部门，建立正式的举报和调查机制。但前提是，停止非法的‘纠正’行动。”
长时间的沉默。窗外，图书馆的花园里，一个老人在喂鸽子，动作缓慢而平静。
“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吴明哲最终说。
“你有多少时间？”
“计划不会停止。”吴明哲站起来，“但如果你的提议有诚意，也许...可以有调整。”
他离开后，陈默独自坐着，不确定这次谈话是否有效。但他至少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：关于方法，关于后果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吴明哲的网络彻底沉寂。没有新的“纠正”事件，没有新的信息发布。但陈默知道，这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第十天，陈默收到了第六把钥匙，也是最后一把。这次是吴明哲亲自寄来的，附带一封信：
“陈警官，我们的谈话让我思考了很多。你是对的，方法很重要。但我也不能完全放弃。
“这六把钥匙，对应六种锁：历史、记忆、信任、现在、系统、未来。我们已经打开了前五种，第六种即将打开。
“但我决定改变方式。不是大规模揭露，而是有针对性的释放。给系统一个自我纠正的机会。
“最后一把钥匙给你。你可以选择用它打开‘未来之锁’，看到完整的真相；或者销毁它，维持现状。
“选择在你。
“另外，小心沈静。她比我更激进，可能不会停止。
“吴明哲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