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需要上级指示。”陈默最终说。
第二天,陈默向局长汇报了情况。局长王志刚听完,沉默了很长时间。
“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。”王志刚最终说,“从法律角度,我们不能与任何非法活动合作。但从实际角度,如果这个人真的在帮助受害者,而且愿意接受指导,也许可以作为一种...特殊调查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?”
“我们可以设立一个特别小组,名义上调查‘纠正者’网络,实际上尝试接触和引导。但必须严格限制:不能参与任何非法活动,所有行动必须报备,所有证据必须依法收集。”
“也就是说,可以尝试合作,但要在法律框架内?”
“在边缘,但不越过。”王志刚说,“这是一个危险的平衡,陈默。你可能毁掉自己的职业生涯,甚至面临指控。你确定要承担吗?”
陈默思考了片刻。他想起了自己成为警察的初心:保护无辜,维护正义。有时,正义需要灵活的方法,尤其是在系统不完善的时候。
“我确定。”陈默说,“但需要明确的授权和界限。”
“你会得到授权,但界限需要你自己把握。”王志刚严肃地说,“记住,一旦开始,就没有回头路。无论结果如何,你都必须承担后果。”
特别小组成立:陈默、老李、方雪、苏瑾,四人核心,严格保密。他们的任务是:接触“平衡者”,评估他的实验,尝试引导他走向合法途径,同时收集证据,准备在必要时采取行动。
第三天,陈默收到了第二个案例的信息:通过加密邮件发送,详细描述了一个医疗纠纷案例。
患者李秀英,六十五岁,在南江市医院手术后出现并发症,导致瘫痪。医院声称是“已知风险”,拒绝承担责任。家属多次投诉无果,医疗鉴定过程漫长且昂贵,家庭经济已崩溃。
邮件的结尾:“实验二:信息揭露。我将公开此案的所有细节,包括医院内部的通信和会议记录,证明医院知道风险但未充分告知。方式:匿名发送给五家媒体和医疗监管机构。预测:舆论压力将迫使医院和解。评估标准:解决速度、赔偿金额、对医院行为的影响。”
影子还附上了一句话:“如果你同意,我将执行。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,请提出。这是合作的第一步。”
陈默召集特别小组讨论。
“信息揭露是合法的。”苏瑾说,“任何人都可以向媒体或监管机构提供信息。关键在于信息的来源——如果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医院内部文件,就是非法的。”
“但如果是内部举报人提供的呢?”方雪问。
“那就合法,但需要保护举报人。”老李说。
陈默思考后,回复邮件:“信息揭露可以,但必须确保信息通过合法渠道获取。建议先尝试正式投诉渠道,如果无效,再考虑媒体。另外,建议帮助家属联系法律援助,而不是完全依赖舆论压力。”
一小时后,回复来了:“合法渠道已尝试,耗时六个月,无进展。法律援助资源有限,排队时间过长。患者状况恶化,时间紧迫。我将执行原计划,但会注意信息合法性——所有材料都是医院应公开但未公开的信息,不涉及非法获取。请观察结果。”
第二天,五家媒体同时报道了李秀英的案例,详细程度令人惊讶:包括手术风险评估记录、医生内部讨论、甚至医院管理层关于“成本与控制”的会议摘要。这些材料显然来自内部,但没有证据表明是非法获取。
报道引发公众关注。医疗监管机构介入调查。三天后,医院主动联系家属,提出和解,赔偿金额合理。
案例解决速度比正式渠道快得多,患者得到了帮助。但医院声誉受损,相关医生受到处分。
影子再次联系陈默:“实验二完成。结果:患者获助,系统回应,但医院声誉受损是副作用。你的评估?”
陈默回复:“结果积极,但方式仍有问题:未经授权公开内部信息可能涉及隐私和法律问题。更好的方式是通过监管机构内部举报渠道,保护举报人,但同样能达到效果。”
“同意。”影子回复,“实验三将尝试这种方式。案例:环境违法,工厂排放超标,环保部门不作为。我将通过内部举报渠道,同时准备备用方案。请建议如何提高成功率。”
合作就这样开始了。陈默和影子通过加密通信讨论每个案例,陈默提供法律建议和系统内渠道,影子执行,但逐渐采纳更多合法方式。
特别小组监控整个过程,收集信息,试图定位影子的身份。但影子非常谨慎:通信加密,行动隐蔽,从不留下可追踪的痕迹。
通过七个案例的实验,他们逐渐形成了一种模式:优先使用合法渠道,但在必要时施加适度压力;注重保护受害者,尽量减少对第三方的伤害;每次行动后评估效果和副作用,调整方法。
第七个案例完成后,影子总结:“七种方式中,最有效的是组合策略:内部举报+媒体关注+法律辅助。最不可控的是舆论压力,容易演变为网络暴力。经济压力效果有限,除非目标高度依赖公众形象。”
陈默回复:“你的实验提供了有价值的数据。但这些方法仍然需要规范:谁来选择案例?谁来决定何时干预?如何防止滥用?”
“这是下一个问题。”影子说,“我计划建立一个评估机制:由多领域专家组成独立小组,评估案例,决定干预方式,监督执行。但需要系统内的支持,否则难以合法化。”
“我可以尝试推动。”陈默说,“但需要时间,也需要你逐步转向完全合法的方式。”
“我愿意尝试。”影子说,“但有一个条件:你必须成为评估小组的一员,作为系统和我们的桥梁。”
陈默同意了。他开始在系统内推动一个试点项目:“社会公正快速响应机制”,旨在为那些陷入系统漏洞的受害者提供快速帮助。项目包括法律、媒体、心理等多方面支持,由多方代表组成评估小组。
推动过程艰难。官僚体系对新事物有天然抵触,资源有限,利益关系复杂。但陈默坚持,利用影子的案例作为证据,展示现有系统的不足和新机制的可能效果。
三个月后,试点项目获得批准,开始运行。影子提供了第一批案例,评估小组审议后,决定对其中五个进行干预,全部通过合法渠道。
结果令人鼓舞:五个案例中,四个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,受害者获得帮助;一个因情况复杂需要更长时间,但至少得到了关注和支持。
影子在一次通信中说:“这证明了合作的可能。系统可以改进,纠正可以合法,平衡可以找到。”
陈默感到一丝成就感。也许,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第三条路:不是盲目的执法,也不是非法的纠正,而是系统内外的合作,共同改进不完善之处。
但老李提醒他:“别太乐观。影子仍然在暗处,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最终目的。他可能只是在利用你,为更大的计划做准备。”
陈默知道这个风险。但至少现在,合作在产生积极效果,受害者在得到帮助。他愿意承担风险,继续尝试。
然而,平衡永远是脆弱的。
第六个月,试点项目运行顺利,已经帮助了二十多个案例。陈默和影子的合作也越来越默契,几乎像真正的合作伙伴。
但就在这时,一个意外发生了。
一个案例涉及一家大公司的劳动纠纷。员工因工伤被解雇,公司拒绝赔偿。评估小组审议后,决定通过劳动仲裁和法律援助帮助员工。
但在仲裁过程中,公司突然收到匿名威胁:如果不和解,将公开公司高管的私人丑闻。公司屈服了,员工获得了赔偿,但威胁的方式让陈默警觉。
他联系影子:“公司收到的威胁是你做的吗?”
影子回复:“不是。我没有授权任何威胁行为。”
“但有人以‘纠正者’的名义行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