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战依旧在打沙袋。
拳头落下,沙袋剧烈晃动,绳索吱呀作响。他的呼吸略重,眼神却比以往更清明。
他知道那些话传到了耳边,也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摇。但他不需要解释,也不需要感谢。只要他还站在这里,每一拳都是回答。
日头渐高,演武场人来人往。议论声仍在,但已少了尖锐嘲讽,多了几分犹豫和低语。
“听云师兄这么一说……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。”
“可他那一晚,确实没接丹药啊……”
“问题是,谁规定别人给东西就得接?咱们外门弟子,哪次不是抢破头才拿到一颗聚气丹?人家凭什么白白收礼?”
中午过后,林战回到东崖别院。
屋门紧闭,门槛下压着一张新纸条,字迹潦草:**你不过是个弃子,云昊救不了你**。
他弯腰拾起,没拆看,直接撕成两半,扔进角落的陶盆里。取出火石一点,纸片燃起,火光映着他半边脸,明暗交错。
他坐回蒲团,调息入静。
鸿蒙道印缓缓转动,将白日所遇的纷乱气息——讥笑、敌意、质疑、怜悯——尽数吸纳。这些不属于战斗的残念,原本无用,却被道印悄然炼化,凝成一丝丝微弱暖流,渗入骨髓。筋骨深处传来极轻微的鸣响,像是冰层裂开细缝,有新力在积蓄。
傍晚,他取出断刀。
刀身斑驳,裂痕如蛛网,握柄已被磨得光滑。他用布条缠手,一圈又一圈,动作缓慢而专注。窗外月光斜照进来,落在刀刃上,映出一道冷光。
敲门声响起。
他停住手。
门外无人说话,只有脚步声轻轻退去。他起身开门,石阶上放着一个油纸包,四角方正,用麻绳捆着。
他蹲下,解开绳子,打开纸包。
是几卷粗布条,崭新,厚实,边缘裁得整整齐齐。旁边还有一小瓶膏药,标签上写着“护筋”。
他盯着那包东西看了很久,没出声,也没抬头望向远处的身影。
最终,他将布条和膏药一起拿进屋,放在桌上。然后重新坐下,盘膝闭目。
道印再度亮起,比之前更稳,更沉。
夜深了,院外虫鸣稀疏。屋内灯火微明,映着他挺直的脊背。
他坐在那里,像一座未动的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