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裂的玉片砸在白玉阶上，声音还没散去，天穹就塌了下来。
不是真的天塌了，是那股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。空气像铁水一样灌进肺里，地面开始抖动，大殿顶部的石梁发出断裂的响声。所有人跪了下去，神将、长老、执事，一个个头颅低垂，身体颤抖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林战没有跪。
他的脚还踩在刚才那块残片旁边，鞋底沾着一点灰。他能感觉到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，那是三天前葬仙谷留下的旧伤，现在被这股威压一激，像是有把刀在里面来回割。但他没动。
头顶上方，空间裂开一道口子。
一个人影踏出。
黑袍加身，九道血纹锁链缠绕周身，每走一步，地面就崩出一圈裂痕。他的脸藏在阴影里，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，像是从坟墓深处点燃的鬼火。
“证据确凿。”那人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盖过了所有风声，“你该死。”
林战握紧了剑柄。
掌心早就干了，可那上面还有他自己凝固的血痂。他没去看对方，只是慢慢抬起眼，盯着那张半隐在黑暗里的脸。
他知道这是谁。
神血宗真正的掌控者，从未露面，却主宰生死。一个名字都不敢提的存在。比神帝差一线，可这一线，足以镇杀十个全盛时期的真神。
可林战还是站着。
“你说我该死？”他开口，声音有点哑，但一字一句都清楚，“那你先告诉我——勾结幽冥界的人，是不是你的人？”
半步神帝停下了脚步。
大殿中央的空气仿佛冻结。四周的柱子一根根开始崩裂，瓦砾簌簌落下，没人敢抬头看，也没人敢出声。
“叛逆。”半步神帝只说了两个字。
下一瞬，他抬起了右手。
手掌不大，皮肤枯黄，像久未见光的老树皮。可就是这只手，缓缓按下时，整个大殿的空间都被扭曲。光线弯曲，声音消失，连时间都像是慢了一拍。
那一掌，不是冲着林战的头，也不是胸口。
是直接压向他的命门，要将他一身修为连根拔起，魂飞魄散！
林战咬牙。
眉心突然发烫。
鸿蒙道印剧烈震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。一股热流从脊椎直冲脑门，四肢百骸同时响起雷鸣。他能感觉到那些逸散在天地间的古老道痕正疯狂涌入体内，和他之前吞噬的强者信念残息融合在一起。
血气，在经脉中奔涌。
他仰起头，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。
背后猛然炸开两道光影。
一黑一白，如羽翼展开。黑色如深渊吞月，白色似晨曦破雾。两股力量交织旋转，瞬间合拢在他头顶上方，形成屏障。
轰！
掌力落下。
气浪炸开，整座大殿的地面像纸一样被撕碎。白玉砖块飞溅，柱子断成数截，屋顶塌了一角。烟尘冲天而起，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。
等尘埃稍落，人们才看清。
林战双脚深深陷进地底，膝盖弯到了极限，小腿肌肉绷得像要炸开。他的嘴角溢出血丝，顺着下巴滴下，在破碎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。
但他没倒。
双翼仍在身后展开，虽有裂痕闪烁，却依旧挺立。
他抬起头，脸上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痕迹，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“不过如此。”
他说完这三个字，全场死寂。
半步神帝站在空中，手掌还停在半空，指尖微微颤了一下。
他没说话。
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——他愣住了。
一个本该被一掌碾成灰烬的蝼蚁，竟然接下了他七成力的一击？而且还能开口嘲讽？
不可能。
这不合理。
可事实就摆在眼前。
林战慢慢直起身子，双翼缓缓扇动一次，震落几缕裂开的光痕。他站直了，肩背挺得笔直，哪怕每一次呼吸都在牵动内脏的伤口，他也一步没退。
“你们以为我是神奴。”他环视四周，声音不大，却穿透了整个废墟般的大殿，“你们以为我生来低贱，不配站在这里说话。”
他指向半步神帝。
“可你呢？披着神族外衣，做着背叛诸神的事。你算什么东西？也配谈律法？谈秩序？”
半步神帝终于动了。
他低头看着林战，眼中杀意暴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