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战的手指还贴在地面，那道浅痕已经不再明显。他没有动，呼吸依旧缓慢，但体内已经开始变化。
刚才渗入地底的血气有了回应，不是简单的震动，而是一种牵引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等着他，要和他连在一起。
他把右手掌心重新按了下去，这一次用上了鸿蒙道印的力量。眉心微微发烫，银色的印记在识海深处亮起，一缕极细的光顺着经脉滑下，进入手掌，扎进岩层。
连接很快建立。
一股沉重的信息顺着掌心冲上来，直接撞进识海。林战咬住牙，脑袋像是被人用刀劈开，疼得眼前发黑。这不是普通的记忆，也不是文字或画面，而是一种“感觉”——斩断某样东西时的决绝，舍弃一切时的空荡，还有那一瞬间的清明。
他知道，这是初代血祖留下的最后一念。
这股意念太强，普通修士根本承受不住。林战的经脉还在断裂状态，神魂也不完整，强行接收只会崩毁自己。但他不能退。外面有十殿阎罗在等，只要他露出一点虚弱，对方就会立刻动手。
他只能硬撑。
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识海中央，用自己这些年经历过的所有生死关头去对抗那股冲击。他曾被同门围杀，曾在绝境中反杀敌人，也曾独自一人穿越荒域，在风暴里活下来。这些记忆成了他的盾，挡在那股外来意念之前。
慢慢地，他开始明白那股意念在说什么。
斩道，不是斩别人，也不是斩敌。是斩自己。
斩去对力量的贪恋，斩去对身份的执着，斩去对过去的执念。真正的斩道，是舍，不是争。
这个字在他心里落下时，鸿蒙道印突然震了一下。
一道血线从银月残影中浮现，细细的，像是一根丝线，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。它轻轻颤动，与地底某种气息产生了共鸣。
林战没察觉这一点。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突然变得很轻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。以前他总想着要变强，要复仇，要证明自己是谁。但现在，那些念头都不重要了。
他只需要走这条路。
随着心境转变，身体也开始变化。断裂的经脉在缓慢愈合，不是靠外力修复，而是从内部自然生长出来。肉身中的杂质被一点点排出，皮肤下泛起微弱的光。神魂也在凝实，原本散乱的精神力开始归拢，形成一条稳定的流。
他又一次闭上了眼，不是为了伪装，而是真正沉入了状态。
这一次，他主动引导体内的血祖意志下沉，顺着掌心进入地下。他不再只是接受，而是去寻找。
遗骸埋得很深，在葬剑谷最底层，被无数古剑残影压着。那些剑都是过去强者留下的兵器碎片，年久失修，早已失去锋芒，但它们仍然守在那里，像是在保护什么。
林战的意识穿过层层阻碍，终于触到了那具遗骸。
骨头是黑色的，表面布满裂纹，像是干涸的河床。但它没有腐烂，也没有化为尘土，反而透着一股不灭的气息。头骨空洞的眼窝里，有一点红光在闪，微弱得几乎看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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