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目标！十一点方向，土木掩体！”我下达指令。
“识别！”埃里希几乎是立刻回应。
“穿甲弹！”弗兰茨的声音紧随其后。
“装填完毕！”
“射击！”
炮塔稳定地指向目标，没有丝毫多余的晃动。埃里希扣动了模拟击发按钮。
虽然没有实弹射出，但负责观察的裁判官打出了“命中”的信号。
“干得好，埃里希！”我忍不住称赞了一句。
炮塔里，埃里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一些。他甚至偷偷看了一眼威廉的方向，似乎想从那位严厉的“教官”脸上看到一丝认可。
威廉没有看他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这次还行。记住刚才车身右倾时你修正的角度。下次遇到类似情况，就这么做。”
这已经是威廉能给出的最高褒奖了。埃里希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了一下。
训练间隙，我们坐在“利贝尔”的阴影下休息，分享着按量配给的饮用水。气氛不再像训练时那样剑拔弩张。
“威廉先生，”埃里希鼓起勇气问道，“您……您是怎么做到对坦克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了解的？”
威廉喝了一口水，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训练场，沉默了片刻才说：“时间，小子。还有，把你和这铁家伙当成一回事。你爱护它，了解它，它才会在关键时刻救你的命。我在一号坦克上待了两年，每一个螺丝的位置都清楚。这辆三号，还需要时间磨合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了一眼埃里希：“你不错，有点灵性。但别骄傲，战场会教训所有骄傲的人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埃里希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弗兰茨在一旁活动着酸痛的手臂，苦笑着说：“就是这新炮弹太沉了，比以前的37毫米家伙带劲多了。”
保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所以你得多吃点，弗兰茨。把力气练上来。”
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，我心中稍感宽慰。磨合期是痛苦的，充斥着失误、斥责和汗水。但正是在这个过程中，信任在悄然建立，默契在慢慢滋生。威廉用他看似粗暴却行之有效的方式，将他的经验和战斗意志，一点点灌输给新的成员。埃里希在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更优秀的杀手，弗兰茨在适应新的职责要求，保罗在巩固他作为车组“耳朵”和“喉咙”的角色。
我们是一个由钢铁包裹的微小世界，也是一个由五个迥异灵魂构成的家庭。为了在这个残酷的战争中生存下去，我们必须紧密无间，像精密仪器的齿轮一样咬合。威廉的指导训练，就是这台杀人机器最重要的校准过程。
夕阳西下，将训练场染成一片昏黄。我们结束了今天的课程，驾驶着沾满尘土的“利贝尔”返回驻地。车内依旧弥漫着汗水和机油的味道，但某种东西已经不同了。新成员们脸上的青涩和不安减少了几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锤炼后的疲惫与坚定。铁与血的课堂暂时下课，但真正的考试，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。而我们，正在为此做好准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