履带之痕:德国车长的二战回忆录

第120章 灰色的俘虏

一九四一年,八月初。苏联,斯摩棱斯克州,“红十月”镇战斗间隙。

硝烟尚未散尽,空气中混杂着燃烧未尽的辛辣、尘土和浓重的血腥气。我们刚刚肃清了一处依托学校废墟构筑的苏军抵抗枢纽,枪声暂时停歇,只剩下伤员的呻吟和瓦砾不时坍塌的闷响。就在“罗蕾莱”身旁,一片坍塌的围墙后面,掷弹兵们押解着五名刚刚从地下室被揪出来的苏军士兵——我们的战俘。

他们衣衫褴褛,军服上沾满泥土和暗色的血渍,脸上混杂着疲惫、恐惧和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。其中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小,脸上刻满了风霜;另外三个则非常年轻,恐怕只有十七八岁,褐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经世事的惊慌,与手中那杆比他们还高的莫辛-纳甘步枪显得格格不入。他们高举着双手,在德军士兵枪口的监视下,瑟瑟发抖地站成一排。

我们车组的人,透过观察缝和打开的舱盖,沉默地看着这一幕。刚刚结束的激烈交火中,肾上腺素还在血管里奔涌,对敌人的仇恨和杀戮的本能尚未完全消退。看着这些不久前还在向我们射击的敌人,如今成了砧板上的鱼肉,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车内弥漫。

现实的考量:冰冷的逻辑

“怎么处理?”一名年轻的掷弹兵下士喘着粗气,向他的排长费舍尔中尉请示,枪口依旧指着那些俘虏。

费舍尔中尉脸上沾满烟灰,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俘虏,又看了看周围疲惫不堪、减员严重的部下,最后目光落在我们坦克和周围一片狼藉的战场上。他的眉头紧锁,没有立刻回答。

这时,威廉低沉的声音透过我打开的指挥塔舱盖传来,不大,却清晰地钻入我的耳朵,带着一种在战场上被无数次验证过的、冰冷的务实:“卡尔,别犯傻。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押送他们回去,也没有多余的食物分给他们。带着他们,就是带着定时炸弹。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反抗,或者给后面的俄国人指路?”

他的话像一块寒冰,砸在心头。我知道他是对的。这不是训练场,也不是后方安全的战俘营。这是前线,是瞬息万变、你死我活的战场。我们自身补给紧张,兵力捉襟见肘,每一个多余的人口都是负担,每一个潜在的威胁都可能致命。怜悯敌人,在这种环境下,往往意味着对自己人的残忍。那些关于日内瓦公约的条文,在这片被炮火犁过的焦土上,显得如此苍白和遥远。

内心的波澜:无声的拷问

然而,看着那三个年轻俘虏眼中几乎与埃里希别无二致的稚嫩和恐惧,我的胃里一阵翻搅。他们是谁的儿子?谁的兄弟?也许几个月前,他们还只是集体农庄里的青年,像弗兰茨一样,有着简单的梦想和对未来的憧憬。战争这台机器,无情地将他们卷到这里,变成了我们必须消灭的“敌人”。

埃里希也默默地看着,他紧抿着嘴唇,握着机枪的手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坚定。弗兰茨则低下头,假装整理弹药带,避免与那些俘虏的目光接触。保罗靠在电台旁,眼神复杂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生存的本能和残存的道德感在内心激烈交锋。接受他们的投降,然后呢?在这片混乱中,我们能否保证他们不被愤怒的士兵私下处决?能否在苏军可能随时发起的反冲击中看管住他们?还是像某些部队传闻的那样,“就地解决”,以绝后患?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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