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是几声狗叫出来,再就有什么箭一般的飞射过来,这时狗的叫声越来越近,也越叫越发的凶狠。
赵六岭一面赶车,一面连声呵斥:“赛虎,赛豹,别叫了,这是来的知青,别吓着人。”
黑暗里的狗叫声停在原地,应该是狗子不再奔跑,但是叫声没有停下,两条狗子还是叫个不停。
有人扯开嗓门说话:“我说虎宝你现在办事也老糊涂了吗,六岭赶车送你接人,你们怎么连条狗子也不带上,咱们寻山屯离熊瞎子岭只有一百多里,半道要是遇到熊瞎子下山,一百多里不够它怎么跑的,可够给你们添凶险的。”
说话的人声音苍老,可是还透着有力的质感。
“这不没事嘛,冷子叔,我们带着家伙呢,别说熊瞎子,就是来个老虎也把它打跑了。”
“人都说越老越小心,虎宝啊,你这是越老越爱说大话啊。”
“冷子叔,你都没老,我能老吗?和你比,我还小着呢。”
赵虎宝和那个说话的人一对一答着,马车越过两条狗子,到了说话的人面前。
吁着马车停下的赵六岭插话进去:“就是,和你们比,我更小了,人小胆气壮,我怕什么熊瞎子,它敢来我们就有口福了。”
赵虎宝忍不住揭他的短:“在林场车站你对着娃娃们吹着打了一辈子的仗,这会儿你又不装了?”
“老游击队长教训你和我呢,我就不装了吧。”
赵六岭笑着说着,扭头对着马车里的平月三人介绍道:“这是我们的老队长,一个姓的,他的大名叫冷子。”
平小虎瞪大眼睛:“叫什么?”
“冷子,冷水的冷,地上的雪冷的不行了,就那个字。”
平小虎纳闷:“还有这样的名字吗,这也不能叫名字啊。”
赵冷子的面容隐在黑暗里,看不清楚他的具体容貌,不过他也和赵虎宝、赵六岭一样,有一双哪怕在夜里也格外明亮的眼睛,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杀气腾腾的,说他是老游击队长应该没有人不相信。
他的耳朵还挺好,把平小虎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,笑道:“来了个小子啊,你对我名字有意见啊,那你忍着吧,我这名字是我爹起的,生我的时候下雪,外面又闹土匪,没法出门捡柴火,我娘说冷啊冷啊,我就生下来了,就这样我就叫赵冷子。你说这不叫个名字,可不好使。”
平小虎嘿嘿笑了两声:“我没说名字不好,只是觉得这个字不能作名字。”
“不能作名字,也叫了几十年了,你不服气你自己憋着。”
赵冷子说着,笑了几声,接着问道:“小子,你爹你妈舍得你下乡吗?”
赵六岭抢先笑道:“他就是个搭头,他家爹妈不舍得的那个不是他。”
“什么搭头?下乡还有配搭头的?”
赵冷子像是听到一个很大的笑话,呵呵的笑了起来。
马车停下来的时候,赵六岭一直按捺着两条狗子不往马车上面扑,这时两条狗子忽然转个方向,对着远处的荒原大声的叫了起来。
赵虎宝往前走了两步:“冷子叔,咱们回去,六岭,带着娃娃们先进去,这大晚上的冷子叔就不应该出来接我们,我们也不应该在这里说话,不是刚说过熊瞎子下山也很快吗。”
平月听到这里,把和她一起好奇听他们说话的平夏往怀里搂了搂,小声的道:“别怕,我们已经到地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