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死那个血毒感染者后的几个小时,王烨一直处于一种奇怪的沉默中。
他反复擦拭着砍骨刀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,卷刃的地方有些狰狞。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混合了腐烂的恶臭。
那不是猫,不是狗,那曾经是个人。尽管变成了行尸走肉,但亲手砍断一个类人生物的脖子,带来的心理冲击远非猎杀变异动物可比。
胃里有点翻腾,不是因为恶心,而是一种空落落的、难以言喻的悸动。
赵强倒是看得开,他一边检查着钢筋长矛上是否沾染了血液,一边说道:“别瞎想了,哥们。那玩意儿已经不是人了。
你不砍了他,他就得把咱们,把整个楼的人都感染成同类。咱们这叫为民除害,顺便……嗯,练练手。”
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份沉重:“刚才配合得不错,我负责吸引火力,你负责致命一击。咱这组合,以后就叫‘嘎嘎乱杀’队,我负责嘎嘎,你负责乱杀!”
王烨被他这蹩脚的玩笑逗得扯了扯嘴角,心里的郁结散了一些。是啊,不知何时末世开始,一切的规则全变了。
对敌人(如果那些东西还能称之为敌人的话)的仁慈,就是对自己的残忍。
他想起张德贵、黄毛那些人的嘴脸,想起自己之前的弱小无助。如果当时有现在这份力量和决断……
他握紧了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。力量,他需要更多的力量。不仅仅是身体上的,还有心理上的。
“强哥,你说得对。”王烨抬起头,眼神里的些许迷茫冷硬的东西取代,“以后这类活儿,恐怕少不了。”
事实证明,他的预感是正确的。网络时断时续,各种恐怖如暴雨般占据小抖页面,官方只是发布各种预警却没有什么行动。
小区彻底封闭后,官方的配给越来越少,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,而且仅限于最基本维持生存的物资。
恐慌和绝望如同瘟疫般在楼宇间蔓延。随之而来的,是更多被发现的变异宠物,以及……零散出现的血毒感染者。
“开始新业务吧,这次叫杀死你爱人如何!”
“太带派了老铁”赵强猛力鼓掌。
王烨和赵强的“新*杀死你爱人业务”变得异常繁忙。
他们的招牌依旧简陋,但“专业处理”这几个字在绝望的小区居民眼中,成了某种救命稻草。
报酬也从最初的食物、药品,逐渐扩展到一些有用的工具、电池,甚至有人愿意用珍藏的金首饰来换取清除家门口徘徊的感染者。
竟然换到了很多父亲急需的药,真是天降之喜。
王烨的肩膀伤势彻底痊愈,连疤痕都淡得几乎看不见。
他近乎自虐般地锻炼,并将猎杀获得的变异肉类(主要是猫狗鼠类(他小心地避开任何看起来不正常的部分)作为最重要的战略储备,严格分配,用于支撑高强度的训练和战斗后的恢复。
效果是显着的。他瘦削的身体开始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坚韧线条。手臂、胸膛、大腿,原本干瘪的地方渐渐充盈起力量。
挥动砍骨刀不再那么吃力,步伐也变得更加沉稳敏捷。虽然离“肌肉佬”还差十万八千里,却也摆脱那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竹竿身材了。
一次,他们接到求助,一栋楼的顶层住户家里闯进了一只变异鸽子,体型不大,但异常凶猛,啄伤了户主的脸。
等他们赶到时,那只鸽子正疯狂撞击着卧室的窗户,试图攻击躲在里面的人。
赵强刚举起长矛,王烨却摆了摆手:“让我来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没有用砍骨刀,而是从腰间解下了一根用变异狗筋和结实的木棍自制的投索。这是他这几天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, inspred by 网上看过的原始狩猎技巧,用来对付这种小体型、高机动性的目标或许比刀矛更有效。
他捏住皮兜,放入一颗鹅卵石大小的圆形石子,快速旋转了几圈,看准鸽子再次扑向窗户的轨迹,猛地松手!
“咻——”
石子带着破玻璃飞出,精准地打在变异鸽子的胸腹部位!
“噗”一声闷响,羽毛纷飞。“噶~”鸽子应声坠落,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。
“可以啊哥们!”赵强惊讶地挑了挑眉,“这手活儿练过?‘精准投送’,指哪打哪?”
王烨笑了笑,没说话。
他自己也有些意外,刚才那一下,手臂的稳定性和时机的把握,都超出了他平时的水平。
户主千恩万谢地付了报酬——十几节宝贵的五号电池。
下一刻,他们收到一个紧急求助,说是隔壁单元有一户人家,男主人疑似感染了血毒病,在房间里发狂,攻击了自己的家人。
求救的是他逃到阳台的妻子,声音已经吓得变调。
王烨和赵强不敢怠慢,立刻带上装备赶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