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煞真人那一步踏出,仿佛踏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方才还杀气冲霄的“九霄诛魔大阵”,此刻如同狂风中的残烛,光芒明灭不定,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。组成阵法的数十名仙盟精锐,脸色煞白,修为较弱的几名金丹修士更是七窍渗出鲜血,身形摇摇欲坠,全靠阵法联结才勉强站立,但眼中的惊骇与恐惧已如实质。
凌霄真人、锋镝真人、慧明大师这三名在九州修真界享有盛名的元婴修士,此刻感受最为深刻。那并非单纯的灵力压迫,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,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排斥他们,空气变得粘稠如铅汞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剧痛。他们苦修数百年的元婴在识海中瑟瑟发抖,传递出本能的、无法抗拒的恐惧。
“噗——”
修为稍逊半筹的锋镝真人最先承受不住,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那口鲜血离体后竟未落地,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空中,被无形的压力碾成血雾。他手中那柄曾斩妖除魔、光华璀璨的本命飞剑,此刻光华尽失,剑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纹,发出细微的悲鸣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。
慧明大师周身的佛光金刚虚影早已溃散,他手中的念珠“啪”地一声断开,檀木珠子滚落一地。他脸色金纸,嘴唇颤抖,想要诵念佛号,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只有无边的震撼与茫然——佛经中记载的佛陀之威,恐怕也不过如此吧?可眼前之人,分明煞气与功德并存,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。
为首的凌霄真人情况稍好,但也是浑身骨骼咯吱作响,紫金道袍被冷汗浸透,紧握拂尘的手指因用力而苍白。他死死盯着鬼煞真人,眼中充满了血丝,那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绝望与不甘。他终于明白,为何对方敢如此有恃无恐,为何玄机阁会选择沉默。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所谓的仙盟法度,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
“前……前辈……”凌霄真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,“是……是我等……有眼无珠……冒犯了……天威……”他不得不低头,再不低头,他带来的这些仙盟精锐,包括他们三个元婴,今日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!化神之怒,伏尸百万绝非虚言!
鬼煞真人并未收回威压,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,那眼神深邃如星空,又冰冷如万载玄冰。他没有说话,但无声的压力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慑力。
就在这时,墨尘上前一步。他手中的功德招魂幡无风自动,幡面上流淌的金光变得更加柔和,如同月华般洒落,轻轻笼罩在那些苦苦支撑的仙盟修士身上。
奇迹发生了。
那如同山岳压顶般的恐怖威压,在接触到这柔和金光的瞬间,竟然如同春阳化雪般悄然消散。仙盟修士们只觉得浑身一轻,几乎瘫软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。就连凌霄真人三人,也感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,虽然体内法力依旧紊乱,但至少性命无忧了。
他们惊疑不定地看向墨尘,看向那柄神奇的金幡。
墨尘对着三人,以及后方惊魂未定的仙盟修士们,微微躬身,语气诚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诸位前辈,我师徒二人,并非嗜杀之人。‘天刑者’之名,意为代天行罚,亦含天道慈悲。灭血煞宗,实因其罪孽滔天,业力已不容于天地,我等出手,乃不得已而为之,亦是顺应天道,救更多无辜于水火。”
他举起金幡,让那祥和的金光更加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:“此幡只纳业障之魂,以功德净化,消其罪孽,助其解脱,绝非邪道炼魂之术。若世间再无业障,此幡愿永世封存。我师徒所求,不过是一片朗朗乾坤。”
这一手刚柔并济,先以鬼煞真人的无敌神威震慑,再以墨尘的功德金光与恳切言辞安抚,效果出奇的好。
凌霄真人看着那纯粹无比的功德金光,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慈悲与净化之力,再回想刚才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化神威压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沉默良久,最终长叹一声,对着鬼煞真人与墨尘深深一揖:“今日方知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。前辈神通盖世,墨尘小友心怀慈悲,是我等坐井观天,鲁莽冲撞了。血煞宗之事……仙盟不再追究,并会重新评估其罪孽。告辞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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