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内，烛火摇曳，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，如同鬼魅。浓重的血腥气与草药味混杂在空气中，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。老皇帝依靠在床榻上，昔日威严的面孔此刻灰败如纸，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，他用手帕死死捂住嘴，身体蜷缩得像一只风干的虾米。待咳嗽稍平，他颤巍巍地挪开帕子，那明黄色的丝绸上，赫然浸染着一滩刺目的鲜血。
“父皇！父皇！”瑞王跪在御座前，紧紧握住皇帝冰冷的手，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。他年轻的脸庞上沾着血污与烟尘，甲胄上布满刀剑划痕，但眼神却如淬火的钢铁，坚定无比。“您坚持住！儿臣这就带人杀出去，不管如何也要把太医给您带来！我们还有一万禁军，都是忠勇之士，还能拼死一战！父皇，儿臣不能没有您……”
皇帝虚弱地摇了摇头，另一只手无力地抬起，制止了瑞王。他的目光爱怜又悲痛地流连在四子的脸上，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：“小四……朕，朕怕是不成了。听着，朕要你答应一件事……”
他用力吸了口气，仿佛积蓄着最后的力量：“日后……若你……若你能平息这场祸乱，执掌江山，能否……饶过你的哥哥弟弟们一条性命？”
瑞王瞳孔骤缩，下意识想要反驳，却被皇帝紧紧地握住手。
“听朕说完……”皇帝的眼神带着近乎哀求的意味，“把他们……贬为庶民，流放到岭南烟瘴之地，或是西北苦寒边陲，终生不得回京……怎样都行……只求你，留他们一条活路。他们……终究是你的骨肉血亲……”
皇帝死死盯着瑞王，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：“我要你……在此立誓！以列祖列宗的名义立誓！若你日后违背此诺，残害手足……便……死后不得入皇陵，魂魄无归，永世漂泊！”
“父皇！”瑞王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心如刀绞。他明白这个誓言的重量，对于皇室子弟而言，不能入葬皇陵是比死更严厉的惩罚。
瑞王霍然起身，甲胄在烛火下泛起冷冽的光。“父皇，儿臣绝不会让您在此受困。”他声音沉如铁石，最后望了一眼床榻上气息奄奄的皇帝，决然转身推开殿门。夜色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，他目光如刀般刺向宣王，将一具尸体重重掷于阶前——正是内侍监王德全。
“此人是你安插的眼线吧？”瑞王齿缝间透出寒意，“怂恿父皇西郊避暑的是你，暗中下毒摧折龙体的也是你！”他踏前一步，剑柄上的缠金纹路深陷掌心，“你不就觊觎那张龙椅？可若父皇此刻驾崩，你拿不到传位诏书，夺不来传国玉玺，如何名正言顺继承大统？”
火光在他眼中剧烈跳动：“让太医即刻入内诊治，我愿为人质。救活父皇，玉玺、诏书……你要的，我亲手奉上。”
宣王闻言纵声长笑，袖中五指却悄然收紧：“四弟啊四弟，没有你，本王照样能……”话音未落，他右手倏然抬起——正是弓弩手蓄势待发的暗号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