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5 年 10 月 18 日的深城,晨雾比昨日更浓,像一层厚重的 “系统蒙版”,将街道上的车流与人影都晕成了模糊的色块。龙腾总部三楼办公区的电话铃声,从清晨六点便没停过 —— 广州王老板催要证据册的传真,东莞张老板询问退单处理方案,甚至有媒体记者冒充客户,试图套取 “汉卡技术漏洞” 的信息。行政助理小林抱着电话机,一边记录一边应答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:“您别急,我们的技术开放日明天就办,到时候会有详细说明……”
会议室的门紧闭着,门板上贴着一张手写的 “危机应对会议,勿扰” 纸条。里面的长条桌被临时拼成 “u” 型,桌上摊满了《中国经营报》《南方周末》等报纸,每页的负面文字旁都画着红色圈注;角落里的传真机还在 “滋滋” 吐纸,吐出的是各地渠道商发来的 “客户疑虑汇总”;一台老式投影仪亮着,屏幕上显示着 “龙腾公关危机应急预案 v1.0” 的标题,宋体字在雾蒙蒙的光线下,透着几分战时的肃穆。
张天放坐在主位,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浅灰色衬衫,袖口挽至小臂,露出腕上一块普通的机械表 —— 表针指向七点十五分,比预定会议时间早了十五分钟,核心团队却已全部到齐。苏月晴坐在他左侧,黑色皮质文件夹摊开在膝上,里面夹着媒体联系人名单,指尖正落在 “《深城日报》李编辑” 的名字上;陈星坐在右侧,戴着黑框眼镜,面前堆着汉卡的专利证书和研发日志,手指在一本《电子技术手册》上轻轻划过,像是在寻找 “解题思路”;赵广则刚从广州赶过来,西装上还沾着晨雾的湿气,手里捏着一份渠道商反馈表,眉头微微蹙着。
“人都到齐了,我们开始。” 张天放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,平静却带着穿透性的力量,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,“昨天的负面舆情,不是偶然的‘系统 bug’,是宋世诚发起的‘压力测试’—— 测试我们的舆论防御能力、团队凝聚力,还有市场信任度。现在,我们启动‘公关危机应急预案’,所有人按分工执行。”
他顿了顿,拿起一支马克笔,在白板上画了一个清晰的组织架构图:“我任总指挥,负责整体策略和资源协调;苏月晴,你牵头媒体沟通组,核心任务是‘降噪’与‘发声’—— 联系我们熟悉的媒体,比如《深城日报》《科技日报》,准备正面报道;同时起草官方声明,语气要客观坚定,不辩解、不指责,只摆事实。”
苏月晴立刻点头,笔尖在文件夹上快速记录:“我明白。上午先联系李编辑,争取明天在《深城日报》发一篇‘汉卡技术解读’的专访,从专业角度回应‘技术侵权’质疑;官方声明会在中午前初稿,发给您审核后,下午通过传真发给所有合作媒体和渠道商。” 她停顿了一下,补充道,“另外,我会联系香港的《大公报》,他们对内地科技企业的报道比较客观,或许能从侧面帮我们澄清。”
“好。” 张天放转向陈星,“技术支撑组由你负责,任务是把‘技术语言’翻译成‘大众语言’。把汉卡的专利证书、研发日志、第三方测评报告,整理成一本‘技术白皮书’—— 不用太复杂,重点突出三个点:第一,汉卡核心代码的自主研发证明,附关键代码片段和注释;第二,读 —— 他总觉得,这篇文章看似无懈可击,实则藏着 “逻辑漏洞”,只是暂时还没找到。
整个白天,办公区都处于高效运转的 “战时状态”。苏月晴的办公室里,电话铃声此起彼伏,她时而用粤语跟香港媒体沟通,时而用普通话跟内地编辑确认报道细节,桌上的咖啡换了三杯,却没顾上喝一口;陈星的技术部里,打印机不停运转,汉卡的专利证书、测试数据被一一扫描、排版,技术员小周还制作了简单的对比图表,用红色标注龙腾汉卡的优势;赵广则在电话里跟渠道商耐心解释,声音沙哑却充满信心,挂掉电话时,脸上总会露出一丝释然 —— 大部分经销商表示愿意再等等,看看明天的技术开放日。
傍晚时分,苏月晴拿着官方声明初稿走进张天放的办公室,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,却难掩兴奋:“李编辑同意明天在《深城日报》发专访,还会配我们的技术白皮书摘要;《大公报》也答应后天发一篇‘龙腾汉卡市场调研’,引用我们的销售数据,证明‘虚构销量’是谣言。”
张天放接过声明初稿,逐字阅读。声明里没有华丽的辞藻,只分三点清晰列出:汉卡的自主研发证明、a 轮资金的使用明细、技术开放日的邀请,结尾还附上了专利号和查询方式。“很好,就按这个版本发。” 他在声明上签下名字,“下午的渠道沟通怎么样?有没有经销商明确表示要终止合作?”
“只有东莞的张老板还在犹豫,说要等开放日结束再决定。” 赵广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一份更新后的渠道反馈表,“其他经销商都表示会继续合作,广州的王老板还说要带几个客户来参加开放日,帮我们‘正名’。”
陈星也跟着进来,手里拿着一本打印好的技术白皮书样本,封面印着龙腾的 logo,里面夹着彩色的专利证书扫描件:“白皮书做好了,明天开放日可以直接发给媒体和客户;技术答疑手册也整理好了,销售团队已经在学习。”
看着团队的成果,张天放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但他没有放松 —— 负面文章的 “核心漏洞” 还没找到,明天的开放日虽然能澄清大部分质疑,却无法彻底击碎谣言的根源。“今晚辛苦一下,我们再分析分析那篇负面文章,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。” 他对苏月晴说,“你对媒体文章的逻辑结构更敏感,或许能发现我们忽略的地方。”
苏月晴立刻点头:“我没问题,正好把明天专访的提纲再完善一下。”
夜色渐深,办公区的员工大多已经下班,只有会议室还亮着灯。张天放和苏月晴坐在桌前,桌上摊满了报纸和笔记,台灯的光聚焦在《中国经营报》的负面文章上,像在进行一场 “代码调试”。
“你看这里。” 苏月晴用红笔圈出文章中的一段话:“龙腾汉卡的技术架构,与 1992 年国营研究所推出的‘华科汉卡’高度相似,而‘华科汉卡’因兼容性差、稳定性不足,早已退出市场,龙腾不过是在其基础上做了简单优化。” 她抬头看向张天放,“‘华科汉卡’我有印象,1992 年确实推出过,但因为无法兼容当时主流的 286 电脑,上市三个月就停产了,现在市场上根本找不到样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