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阳斜斜切过龙腾科技的办公区,百叶窗将光线滤成细长的条带,落在张天放办公桌那台ibm 486的crt显示器上,映出一层朦胧的光晕。拨号调制解调器突然发出“滋滋——嘀嘀——”的尖啸,像在与远隔重洋的服务器对话,惊飞了窗台上一只驻足的麻雀。陈星抱着半摞打印纸快步进来,鞋跟蹭过水泥地面的声响刚好与调制解调器的尾音重合。
“张总,国际域名注册机构的连接程序调好了,scape浏览器打开的,就是界面全是英文,您要是看着费劲,我来读选项。”陈星将打印纸放在桌角,纸上是他连夜手写的操作流程,每一步都标着中英文对照和注意事项,字迹工整得像代码注释。
张天放正调整着键盘的位置,闻言抬眼笑了笑。他穿着件浅灰色的的确良衬衫,袖口依旧挽着,露出的手腕在操作鼠标时绷出紧实的线条——这是他每次处理关键事务时的习惯,仿佛唯有肢体的沉稳,才能锚定奔腾的思绪。“不用,当年在硅谷做项目时,这些界面看熟了。倒是你,凌晨三点还在测拨号链路,眼睛都红了。”
陈星挠了挠头,耳尖微红:“这可是咱们龙腾在互联网的第一个‘脚印’,不能出岔子。您看,这是域名查询界面,要申请的域名并未注册,指向屏幕,指尖在布满静电灰尘的显示器上轻轻一点,生怕按坏了这台价值两万多的“宝贝疙瘩”。
张天放的目光落在屏幕中央的输入框上,七个字母在绿色的字符背景下格外醒目。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民房里,陈星第一次用汇编语言写出汉卡核心代码时,屏幕上跳动的也是这样的绿色字符。那时他们说要让中国人用上自己的汉化系统,如今,他们要在更广阔的赛博空间,为“龙腾”安一个家。
“先检查dns解析服务器地址。”张天放的指尖悬于键盘之上,如临渊握剑,“国际网络不稳定,万一提交时链路中断,被别人抢注就麻烦了。”陈星立刻点头,飞快地调出配置界面:“早弄好了,用的是斯坦福大学的公共dns,延迟稳定在800毫秒以内,比国内的服务器靠谱。”
调制解调器的指示灯突然由红转绿,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嘀”声,提示连接已稳定。张天放深吸一口气,先输入公司的注册信息——地址填的是深圳科技园的新办公区,电话是刚申请的直线,联系人姓名“张天放”三个字落在英文表单里,笔锋透过键盘敲击声,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郑重。
“付款方式选信用卡,苏月晴昨天刚把香港那边的副卡送来,额度够。”张天放一边说,一边输入卡号,指尖在数字键上停顿了半秒。他想起昨晚苏月晴离开时说的“资本要听得懂故事”,此刻注册域名,就是给这个故事刻下第一个具象的符号。陈星在一旁屏息看着,手心沁出细汗,比自己写核心算法时还要紧张,忽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摸出张纸巾递过去:“张总,您手心里有汗。”
张天放接过纸巾笑了笑,擦汗的动作却很轻,生怕打乱了节奏。“当年第一次给汉卡写启动程序时,比这还紧张。”他指尖重回键盘,“那时候是给电脑装‘心脏’,现在是给龙腾在数字世界立‘门户’。《道德经》说‘凿户牖以为室,当其无,有室之用’,这个域名就是我们的‘户牖’,看着无形,却是未来所有业务的根基。”
陈星眼睛亮了,他虽不完全懂道家哲理,却能从技术角度共情:“就像操作系统的根目录,所有应用都得挂在上面。等我们的门户上线了,域名就是中国国民的根目录之一。”
屏幕上终于出现了最后一步——“confirm registration”的按钮,绿色的字体在灰色背景下像一株破土的芽。张天放的指尖悬在鼠标左键上,停顿了足足三秒。这三秒里,他仿佛看见未来无数网民在地址栏输入这串字符,看见龙腾的服务器遍布全球,看见当年民房里的那盏白炽灯,与此刻显示器的光交叠在一起。
“走你。”他轻吐两个字,指尖下压。
调制解调器再次发出一阵急促的信号声,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爬行,每走一格都像在丈量时间的距离。陈星忍不住凑近了些,鼻尖几乎要碰到显示器,嘴里小声念叨:“别断,别断……”张天放反而靠回椅背,双手交叉放在桌上,目光沉静如潭——他知道结果,却仍享受这过程里的仪式感,就像当年在高考考场上,明知答案却仍一笔一划写得郑重。
“registration sessful”的提示弹出时,陈星猛地拍了下桌子,差点碰倒桌上的搪瓷杯。张天放则缓缓站起身,走到窗边推开窗户,春阳带着南海的湿气扑面而来,远处深南大道上的车流像流动的星河。“好了,我们在赛博空间有了自己的门牌号。”他回头看向陈星,声音里藏着难掩的底气,“接下来,就是在这块地上盖起摩天大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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