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李三土站在五维迷宫入口前，回头看向身后的团队。入口像一面破碎的镜子，无数碎片映出他们不同角度的身影，每个碎片里的表情都微妙不同。
李大牛挠挠头：“儿子，你确定这玩意儿是入口？我看着像村里王寡妇家打碎的穿衣镜。”
苏晓婉轻拍丈夫肩膀：“都当祖父的人了，说话注意点。”
“我这是实事求是！”李大牛理直气壮，“你看那些碎片，左边那块里的我头发少了两根，右边那块里的我腰带松了一扣——这能是正经入口？”
小维飘到镜子前，伸出透明的手指触碰碎片。那些碎片像水面泛起涟漪，她的手指同时出现在所有碎片中。
“好有趣！”小维的眼睛闪闪发光，“我能感觉到至少十七个可能性分支在这里交汇。大牛叔叔，你确实在其中一个可能性里掉了头发，不过不是因为年老，是被一只五维麻雀啄的。”
“啥玩意儿？五维麻雀？”李大牛护住头发。
太极钟在旁边发出温和的钟声：“根据我的初步扫描，这确实是五维空间的入口。五维的特性是‘可能性’，所以你们看到的每个碎片，都是你们不同选择可能性的投影。”
熊老凑近仔细看：“那这个肚子特别圆的是哪个可能性？”
“那是您连续吃了一个月蜂蜜的可能性。”太极钟诚实地说。
“听着不错。”熊老舔舔嘴唇。
熊猫果赖在旁边打哈欠：“所以咱们进不进？我预约了五维竹林下午茶，听说那里的竹子同时具备嫩、脆、香三种特性，还不会长蛀虫。”
李三土深吸一口气：“进。”
他率先踏入镜子。
没有天旋地转，没有空间扭曲，只有一种奇特的“展开”感。就像一本立体的书被翻开了新的一页，而他是书中的一个字，突然看到了整本书的结构。
眼前是一个纯白色空间，无边无际，但又不让人觉得空旷。墙壁、地板、天花板这些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——你可以说空间有边界，也可以说没有，取决于你从哪个可能性观察。
空间中央悬浮着一行发光的文字，用他们都能理解的语言写着：
第一层：认识你自己
字迹下方，一个人影缓缓浮现。
李大牛瞪大眼睛：“儿子？”
苏晓婉捂住嘴：“两个三土？”
站在他们面前的，确实是李三土——但又不完全是。这个“李三土”看起来更成熟些，眼角有细纹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穿着银白色的长袍，上面绣着流动的星河图案。
镜像李三土微笑：“欢迎来到五维迷宫。我是你们在这一层的引导者——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我是‘如果李三土在二十岁时选择成为游戏管理员’的那个可能性分支。”
李三土皱眉：“你是我的镜像？”
“可能性镜像。”镜像点头，“五维迷宫的设计者认为，要认识自己，最好先看看‘如果不是自己’会是什么样子。我是你放弃自由监管印记，加入游戏设计师联盟的那个可能性。顺便说一句，在那个可能性里，我现在是三级管理员，年薪换算成你们宇宙的货币大概能买下三千个星系。”
熊猫果赖吹了声口哨：“大手笔啊！还招人吗？我会吃竹子，还会打滚卖萌，五维版本的那种。”
镜像笑了：“每个可能性都有代价。在那个可能性里，桃源村没有获得免收割资格，你的父母退休后去了高维养老院——因为他们的存在会影响我的‘客观性’。小维被格式化了，因为非自然诞生的维度生命被认为有潜在风险。”
小维往后缩了缩。
李三土的眼神冷下来：“所以你是来炫耀的？”
“不，我是来提醒。”镜像的表情变得严肃，“这个迷宫的设计者不是游戏管理员，而是更高级别的‘游戏设计师联盟’。管理员负责维护现有游戏，设计师负责创造新游戏。而这个迷宫，是他们的创世者资质认证考试。”
太极钟发出惊讶的钟声：“创世者资质？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创世者了。”
镜像摇头：“在设计师眼里，你们只是‘合格的玩家’。真正有资格参与多元宇宙级别创世计划的，必须通过这个迷宫。一百层，每层测试不同的能力——认知、伦理、创造力、协作性等等。”
李大牛摸着下巴：“听着像考公务员。我们当年村里选村长也要考试，不过就三道题：会不会种地、懂不懂算账、能不能调解邻里纠纷。”
“原理类似，只是规模不同。”镜像说，“如果通过全部一百层，你们会获得‘创世设计师’资格，可以参与真实创世项目。如果失败……”
“会怎样？”苏晓婉问。
“不会死，不会消失。”镜像说，“但会被送回原本的宇宙，永远无法接触更高维度的真相。就像井底之蛙被放回井里，并且把井盖焊死。”
熊老嘟囔：“听着比死还难受。”
镜像看向李三土：“作为第一层的礼物，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。问吧。”
李三土思考片刻：“第一，迷宫设计者的最终目的是什么？”
“筛选。”镜像毫不犹豫，“多元宇宙正在扩张，需要更多创世者。但不是什么生命都有资格创造世界。你们在第四卷证明了你们值得培养，现在需要证明你们值得托付创世权。”
“第二，为什么用这么复杂的形式？直接培训不行吗？”
“因为创世不是技术活，而是艺术。”镜像笑了，“你可以教一个人怎么调配物理常数，怎么播种生命种子，但教不了他什么时候该放手让文明自由发展，什么时候该介入避免灾难。这些判断力只能通过测试来评估。”
“第三……”李三土看着自己的镜像，“你在那个可能性里，快乐吗？”
镜像愣住了。
好一会儿，他才轻声说：“我拥有权力、资源、知识，我设计的三个宇宙获得了年度最佳创世奖。但我每次路过桃源村的坐标时，都会绕道走。因为我知道那里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家了。”
他顿了顿：“所以，不。我不快乐。但我很满足——这就是选择，三土。每个可能性都有得失，关键是你要什么。”
镜像开始变得透明：“第一层通过了。你们认识了‘另一种自己’，这是五维思维的基础：理解所有可能性，然后坚定地选择其中一条路。”
空间开始重组，一扇门在远处出现。
镜像最后说：“提醒你们，从第二层开始，迷宫会有真正的危险。不是肉体的危险，是认知的危险。有些人在这里迷失，不是因为受伤，而是因为‘想不明白’。”
他完全消失了。
团队沉默了片刻。
李大牛拍拍儿子肩膀：“别想太多。你就是你，不是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镜像。”
苏晓婉温柔地说：“妈妈永远支持你的选择。”
小维飘过来，握住李三土的手：“我的创造者是你，不是任何可能性版本。”
熊猫果赖用头蹭他的腿：“考虑一下，通过考试是不是有奖金？我想买那个五维竹林。”
李三土笑了，真正的笑容。
“走吧。”他说，“让我们看看这个迷宫还有什么花样。”
他们走向那扇门。门上没有把手，只有一行字：
第二层：时间不是一条河，而是整片海——请学会游泳
门自动打开，后面是……
一片倒流的瀑布。
水从地面流向天空，鱼在空中游动，树上的果实先成熟然后变回花朵最后缩回花苞。
李大牛揉揉眼睛：“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