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防通道里,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幽绿如鬼火般的光,将林晚脸上未干的泪痕映照得如同蜿蜒的溪流。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面,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,不是因为通道里的穿堂风,而是源于灵魂深处被彻底冒犯和否定的惊悸。玄臻离去时那最后的一瞥,不再是帝王的威压,而是褪去了所有伪装的、赤裸裸的占有欲,如同猛兽盯上猎物,带着势在必得的疯狂。
“能保护你的,只有朕!”
“能拥有你的,也只有朕!”
这宣言在她脑中轰鸣,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烙印,烙在她的尊严和自由意志上。她不是他宫闱中的妃嫔,不是需要他施舍庇护的臣民!她是林晚,一个活生生的、有自己思想和选择的人!
恐惧依旧如影随形,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,但在这极致的寒意中,一股更强大的、名为“反抗”的火焰,轰然点燃!她不能坐以待毙,不能任由他规划她的人生,定义她的存在!
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软肉,细微却尖锐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。她扶着墙壁,腿脚还有些发软,却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。玄臻的偏执,墨渊那包裹在温柔下的隐瞒,“奥比斯”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威胁……所有线索的源头,都指向那件诡异的青瓷残器!真相!她必须掌握真相!唯有如此,她才能看清全局,才能找到那条属于自己的、或许布满荆棘却通往自由的路!
一个近乎自毁的、孤注一掷的计划,在她心中迅速成型,带着绝望中迸发的勇气。
她没有回那个可能早已在玄臻掌控下的宿舍,而是转身,像一抹游魂般潜入了图书馆地下一层那间堆满过期报刊、尘埃遍布的储藏室。这里空气混浊,光线昏暗,却给了她一种畸形的安全感——至少,这里是那个男人视线暂时无法触及的角落。
她打开那台老旧的公共电脑,屏幕幽幽的光映亮她苍白的脸。十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,利用学生权限,她在浩瀚而嘈杂的网络信息中,固执地打捞着一切可能与“奥比斯基金会”、宋代官窑秘史、以及那些遗失碎玉上诡异符文相关的蛛丝马迹。
时间在检索、筛选、阅读中飞速流逝,眼睛因过度疲劳而干涩刺痛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公开渠道的信息如同被精心清洗过,“奥比斯”的背景干净得令人窒息,那些符文更是如同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密码。
就在她眼眶发酸,几乎要被挫败感淹没时,一篇发表于几十年前、早已被学术洪流遗忘的、来自某个边缘考古杂志的论文摘要,如同幽灵般跃入屏幕。摘要里引用了一句古籍残篇,字迹漫漶,却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她脑海中的迷雾:
“……青瓷为引,魂玉为匙,可通幽冥,可撼时空……”
青瓷!魂玉(那些丢失的碎玉?!)
通幽冥?撼时空?!
这不是传说!这古老的、近乎神话的记载,与她亲身经历的烽火幻境、与玄臻那不合时宜的帝王做派、与墨渊欲言又止的凝重,完美地串联了起来!一股混合着巨大震惊和更深寒意的战栗,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!
就在这时,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,墨渊的信息带着不容错辨的焦灼弹了出来:
【林晚,你在哪?立刻回宿舍!千万不要单独行动!博物馆那边有异常情况,我们怀疑对方的目标就是你!你的感知能力可能已经暴露了你!】
盯着这行字,林晚的心如同坠入冰窟,四肢百骸瞬间冰凉。墨渊的警告,将她最坏的预想变成了迫在眉睫的现实。但奇怪的是,这极致的危险,反而像一剂强心针,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沉淀下来——看,无论他们以何种姿态出现,保护也好,控制也罢,她始终是被定义、被安排的那一个。她的人生,她的安危,凭什么要由别人来主导?!
她深吸一口气,那气息带着储藏室陈旧的灰尘味道,却奇异地将她最后的犹豫和软弱驱散。拿出手机,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,她点开了那个仿佛带着无形重量的名字——玄臻。
用力地,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毁的快意,一字一顿地输入,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:
【玄臻,我不是你的所有物。我的路,我自己走。我的生死,我自己扛。别再试图掌控我,否则,我不保证不会做出让所有人都后悔的决定。】
发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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