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急灯惨白的光晕下,博物馆展厅如同一个被遗弃的舞台,弥漫着硝烟与恐惧混合的诡异气息。林晚的泪水无声地流淌,浸湿了玄臻胸前的衣料,那微凉的湿意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,灼烧着他的皮肤。他没有动,任由她哭泣,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依旧如同铁箍,但那力道中,除了不容置疑的掌控,似乎还掺杂了一丝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笨拙的安抚。
墨渊沉默地站在几步之外,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像。他看着林晚在玄臻怀中颤抖哭泣的背影,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玄臻的衣角,那画面刺眼得让他几乎想要移开视线。他输了,输得彻底。不仅在行动上慢了半步,更在…在她最脆弱的时候,占据她身边那个位置的,不是他。
“能动吗?”良久,玄臻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,他问的是林晚,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墨渊,带着审视与未散的戾气。
林晚吸了吸鼻子,试图止住哭泣,身体却依旧软得没有力气。她点了点头,又飞快地摇头,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。
玄臻不再多言,弯下腰,一手依旧环着她的腰,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,稍一用力,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。动作算不上温柔,甚至带着他固有的、不容反抗的强势,但在这种情境下,却成了最直接有效的选择。
“啊!”林晚低呼一声,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。他胸膛的温度和沉稳的心跳透过衣物传来,与她冰冷颤抖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。这种极致的靠近,在几分钟前还让她恐惧抗拒,此刻却诡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——至少,暂时脱离了那致命的黑暗和冰冷的杀意。
墨渊看着玄臻将她抱起,看着林晚顺从(或许是无力反抗)地依偎在他怀中,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。他上前一步,声音干涩:“陛下,外面的情况还不明朗,是否……”
“清理干净。”玄臻打断他,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却带着帝王的决断,“朕带她回去。这里,以及后续,交给你。” 他没有说“回哪里”,但那语气已然表明,林晚的归属,在他这里,不容置疑。
他没有再看墨渊,抱着林晚,大步流星地穿过昏暗的展厅,走向出口。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绝,仿佛刚才那一瞬间流露出的、近乎恐慌的情绪只是错觉。
墨渊站在原地,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的拐角,应急灯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缓缓蹲下身,捡起地上那枚已经报废的微型传感器碎片,指腹摩挲着焦黑的边缘,眼中情绪翻涌,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、冰冷的决心。他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。无论是为了守护的责任,还是为了……那份早已逾越界限的心意。
……
玄臻没有带林晚回学校宿舍,而是直接去了他在校外购置的一处顶层公寓。这里安保严密,视野开阔,如同一个现代化的堡垒。
他将林晚放在客厅宽大柔软的沙发上,动作算不上轻柔。林晚蜷缩在沙发一角,抱着膝盖,依旧止不住地微微发抖,脸色苍白得像纸。之前的恐惧感并未完全消退,如同附骨之蛆,缠绕着她。
玄臻站在她面前,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。他没有开主灯,只有墙角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,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。
“现在,”他开口,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,“可以告诉朕,你所谓的‘让所有人都后悔的决定’,是什么了吗?”
林晚猛地抬起头,泪痕未干的眼中闪过一丝被刺痛的光芒。他救了她,可他的第一句话,依旧是质问,是追究!仿佛她的恐惧,她的濒死体验,都比不上她那句反抗的宣言重要。
“我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我只是……不想再被蒙在鼓里,不想……什么都由你们决定……”
“所以你就用性命去赌?”玄臻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用你的无知和冲动,去挑战那些专业的刽子手?!林晚,你的‘不想’,差点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!这就是你想要的‘自由’?!”
他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。委屈、后怕、以及一种被彻底否定的愤怒,交织在一起,让她失控地喊道:“是!我是无知!我是冲动!可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!你和墨渊,你们都知道!都知道那个瓶子的危险,都知道‘奥比斯’的存在!只有我!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推来推去!被你用那种方式‘保护’,被墨渊用那种方式‘关怀’!我受够了!”
她吼完,胸口剧烈起伏,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出。她恨自己的软弱,恨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如此失控。
玄臻被她激烈的反应震了一下,看着她泪流满面、却倔强地瞪着他的样子,胸腔里那股怒火奇异地消散了些许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、他无法精准定义的烦躁。他习惯于掌控,习惯于臣服,却从未处理过如此…鲜活而激烈的反抗。
他沉默了片刻,再开口时,语气依旧生硬,却少了几分戾气:“那个瓶子,关联着‘界钥’的秘密,也关联着……朕的过去。‘奥比斯’,是追寻‘界钥’、意图颠覆时空秩序的组织。你的能力,让你成为了他们,以及我们,寻找和守护‘界钥’的关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