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两个小时的最后时限来临，那头锤头鲨妖被一道融合了数人之力的霹雳轰碎了头颅，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礁石上。
战场上，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不足十人，个个带伤，魔能近乎枯竭，衣衫褴褛，脸上混杂着海水、血水、汗水和劫后余生的茫然。
他们看着周围同伴的伤亡，看着染红了一片海水的妖血和人血，不少人身体开始微微颤抖，甚至有人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。
直到此时，莫凡才缓缓从礁石上站起身。
他带着灵灵、白鸿飞和曹琴琴，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。
幸存的年轻法师们看到他们，眼神复杂，有委屈，有后怕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。
莫凡扫视着还站着的几人，“打扫战场，救治伤员，收敛海妖遗体。”莫凡的声音依旧平静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他没有安慰，没有褒奖。
这次实战，与其说是训练，不如说是一次残酷的筛选。而海妖的威胁，远比这些年轻人此刻感受到的，还要恐怖得多。
“回凡雪山休整，晚上我来一个一个的给你们挑问题。”
莫凡说完后，转身离开。
曹琴琴看向白鸿飞，滋滋了两声。
白鸿飞无奈的摇头。
夜幕笼罩凡雪山，训练场内灯火通明。
年轻法师们简单处理过伤口，换上了干净衣物，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惊悸。他们整齐站立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。
莫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他手中拿着灵灵记录的厚厚一沓资料，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。
“石浩。”莫凡点了第一个名字。
被点名的石浩一个激灵，挺直脊背：“是，莫凡导师！”
“土系中阶三级，地波运用尚可，岩障厚度不足。锤头鲨妖第一次拍击海面时，你本该在第三秒展开防御，却慢了整整两秒。知道这两秒代价是什么吗？”
陶博康脸色发白：“是...三名同伴受伤？”
“是四名。”莫凡声音冰冷，“包括那个被水龙卷余波震碎肩胛骨的女生。”
训练场内一片死寂。
莫凡走到宋文静面前：“冰锁运用娴熟，救援及时。但为何在束缚锤头鲨妖后，没有立即衔接第二道控制？”
宋文静抿紧嘴唇：“我当时魔能不足...”
“不是魔能问题。”莫凡打断，“是你怕了。统领级妖兽的威压让你下意识保留魔能自保，导致叶枫被迫使用巨影钉强行控制，差点被反噬。”
宋文静脸色煞白，手指微微颤抖，很明显她被莫凡说中了。
“叶枫。”莫凡转向下一个，“实力尚可，关键时刻知道用混沌魔法来加强攻击。但战将级骨刺狰妖围攻时，你犯了最低级错误——把后背留给未确认死亡的敌人。”
叶枫猛地抬头：“我当时是为了...”
“没有借口。”莫凡声音陡然转厉，“战场上，任何疏忽都是死亡通知书。如果不是陶博康的水华天幕，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。”
他继续踱步，每个被点评的人都如坠冰窟，毕竟在他们中表现最好的几位都没被赞扬。
“曾先锋，高阶魔法吟唱时间超出标准七秒。如果不是队友用命给你创造机会，你的天炎葬礼只能给自己送葬。”
“还有你们所有人——”莫凡声音回荡在整个训练场，“面对统领级妖兽，第一反应竟然是慌乱？如果这是真正的战争，你们已经全军覆没。”
一个年轻法师忍不住开口：“可那是统领级...我们只是中阶...”
“所以呢？”莫凡盯着他，“海妖会因为你只是中阶就放过你？还是说你们以为修炼就是过家家，打不过可以重来？”
莫凡最后盯着最后一位男生。
“付克义，对吧。”莫凡询问道，但眼神却冷的可怕。
付克义微微点头。
“我问你，作为音系法师在战斗中充当什么作用？”
付克义低着头，沉默。
“不说？还是不知道？”莫凡追问道。
付克义依旧没有回答。
“白鸿飞，带他走，明天再去重新招一个音系法师。”莫凡拍了拍付克义的肩膀。
莫凡重新回到台上。
“你们在一开始知道自己要去清剿妖巢的时候，为什么不互相了解一下双方的魔法？在合格的军队中，拥有音系，风系，暗影系这三种是基本的标配！”
“见到妖魔就这么直接上去硬刚？为什么不让暗影系风系法师对周围环境进行勘察，再让音系法师排除暗中的危险。”
“配合稀烂！”
莫凡猛地将灵灵的战斗记录摔在桌上。
“三十人参战，七人重伤致残，十人轻伤，三人心理崩溃退出。这就是你们交的答卷。”莫凡语气稍缓，却更加沉重，“但你们知道古都浩劫时，像你们这样的学生面对的是什么吗？”
所有人都抬起头。
“是君主级的骸骨君王，是望不到尽头的亡灵大军。他们没有人兜底，没有‘只要还有一口气’的退路。但他们守住了，用命守住了。”莫凡目光如炬，“今天我对你们残忍，是不想将来你们的家人收到阵亡通知书。”
白鸿飞和曹琴琴站在门口，相视无言。他们太了解莫凡，这份冷酷背后，是比任何人都要在意的责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