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8章 质问

“我没有说出任何具体的秘密，没有泄露任何位置，任何契约，任何唤醒的方式。”加百列的声音依旧平稳，，“我所说出来的，不过是基于广泛流传的神话传说，以及圣城内存在逻辑的合理推测。”

“莫凡老师并非愚钝之辈，他在没人告知的情况下已经触及边缘，与其让他凭借一知半解和过人的直觉盲目探索，不如给予一些模糊的边界。”

“模糊的边界？”乌列尔眼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，“你提到了‘规制’与‘终结’，提到了‘基石下的阴影’！这还不够清晰吗？加百列，你在玩火。你以为这是在保护他？这或许会加速他将目光投向那些连我们都不愿直视的深渊！”

“他们是如何被天父驱逐的你不会不知道吧！”乌列尔的声音逐渐加大。

殿内的圣光随着乌列尔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震颤。

加百列抬起头，迎向乌列尔的目光，那双悲悯的眼眸深处，此刻却浮现出一种锐利的光芒。

“那么，乌列尔，请你告诉我，当海洋神族通过‘死亡涟漪’将整个星球的生死脉动纳入它们的感知网络时，当它们可能比我们更早洞察某些‘位面禁忌’的扰动时，圣城是否还能永远固守于‘光耀之下’的静默？”

她向前迈了一小步，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：“莫凡老师是变数，也是最为锋利的利刃。他与黑暗王交锋而不死，他斩杀帝王引得海洋退潮，他身上所附着的荣光，早已经超过了我们！”

“比起纯粹的隔绝与隐瞒，在他面前，效用正在迅速降低。与其等待他自己撞破屏障引发不可控的震荡，不如由我们以可控的方式，稍稍松动一下认知的枷锁。”

拉贵尔眼中的忧虑更深了：“你想引导他？加百列，这太危险了。无论是路西法的‘背离之路’，还是昔拉代表的‘绝对终末’，其本质都远超人类甚至寻常天使所能理解和承受的范畴。”

“所以需要‘规则允许范围内的支持’，”加百列看向拉贵尔，“所以我只提到了概念，而非实质。我是在为未来可能必须进行的‘沟通’铺设一块最简陋的跳板。”

“”圣城不能明面出手，但仅靠圣影这些暗流还不足以做到，我们或许需要一位既在规则之外，又与我们目标部分重合的‘局外人’去触碰。”

雷米尔放下了抱着的双臂，站直身体，审视着加百列：“你看到了什么？在命运的长河里，你究竟窥见了怎样的片段，让你甘冒被天父问责的风险？”

加百列沉默了片刻，窗外的圣光流入她浅金色的眼瞳，仿佛映照出无数流动的光影碎片。

“我看到光与影的界限正在模糊。古老的‘债务’即将到期。而莫凡老师他站在一个交叉点上。”她缓缓说道，声音带着一种预言般的缥缈，“圣城的刀锋，或许终有一日需要出鞘，但持刀者，未必只能是我们。”

“在他身上，我看到了另一种‘可能性’，一种或许能斩断某些无尽轮回的‘变数’。而在此之前，他需要知道，他要面对的，不仅仅是海妖，不仅仅是黑暗位面，还有那些与我们圣城同源，却走向不同终点的‘同类’，以及为了遏制最坏可能而被创造出的‘最终手段’。”

乌列尔，拉贵尔，雷米尔都沉默了。

三位大天使彼此交换着眼神，圣殿内只剩下浩瀚圣力无声的流淌。

良久，乌列尔眼中的审判之火稍稍收敛，转化为一种复杂的严肃。

“加百列，你的判断和行为，将受到天父的审视。”他最终说道，“在此之前，关于那些名讳与禁忌，不得再向任何人提及，包括莫凡。”

“海洋神族之事，按既有预案处理，圣城会加强监控，但不会直接干预。”

“至于莫凡......”乌列尔顿了一下，“既然你认为他是‘变数’，那就向他倾斜一下吧。但记住，只是引导。圣城的基石，不能寄托于一个不可控的变量。”

加百列微微颔首：“明白。”

乌列尔最后深深看了加百列一眼，转身，与其他两位大天使一同化作三道流光，消失在殿外无尽的圣光之中。

殿内重新恢复了空旷与宁静，只有加百列独自伫立。

“老师，站在未来破碎界域的空间中，那个恶魔的影子真的是你吗？”加百列低声道。“但愿我这有限的‘逾矩’，能为您，也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平衡，多争取一丝光亮。”

加百列闭上眼，长长的睫羽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。

预见未来的碎片并非恩赐，而是沉重的负担，尤其是当碎片指向一个可能颠覆一切认知的终点时。

她并非全知。

命运长河支流无数，瞬息万变，她所能捕捉的，不过是某些概率较大的“可能片段”。

乌列尔的警告犹在耳边。

“天父的审视”这更意味着她今日的言行，包括那些未曾明言却已流露的倾向，都已引起了圣城最高意志的关注。

天父并非时刻显现，但其意志贯穿圣城每一缕圣光，每一道规则。

殿外传来悠远浑厚的圣钟鸣响，一声接着一声，涤荡着圣城的每一个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