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当韩青的目光落在天窟正下方,那片较为平坦的空地中央时,他的呼吸不由得一滞。
那里,悬挂着一具尸体。
七八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黑色锁链,从四周高耸的石壁上延伸出来,牢牢地锁住了一个枯瘦汉子的四肢和躯干,将他悬吊在半空之中。那汉子低垂着头,长发披散,看不清面容,身体干瘪,仿佛所有的水分和生机都已被岁月抽干。
韩青神识扫过,确认那早已是一具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尸骸,没有任何生命迹象。
但是!
那具干尸之上,却隐隐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灵压!
那灵压并不张扬,却深沉如海,晦涩如渊,带着一种历经漫长岁月而不散的威严。
韩青只觉得自己的神识在靠近时,都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和凝滞,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排斥着。
“结丹期……这就是那位三百年前在此坐化的结丹前辈?”韩青心中骇然,同时又涌起巨大的疑惑,“可他为何要用如此方式……将自己锁在此处?这不像坐化,倒像是……囚禁?”
就在这时,缺牙鲶已经像一只欢快的小鹿,跑向了岩壁一侧一个较为宽敞、门口插着火把的洞窟,嘴里叽里咕噜地大声嚷嚷着韩青听不懂的土语。
韩青按下心中的惊疑,迈步跟了过去。
刚走到洞口,一个佝偻的身影便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。那是一个老者,身形干瘦,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,如同风干的橘皮,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,在黑暗中闪烁着精光。
韩青神识下意识地扫过对方,心中顿时一凛。这老者体内灵力流转,修为赫然在他之上,至少也是练气八层,甚至可能更高!
老者走到韩青面前约一丈处停下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脸上挤出一丝算是和善的笑容,用流利得几乎听不出口音的六国域通用语说道:“你好,外乡人。我是越托,是我让缺牙鲶去请你来的。”
“你也叫越托?”韩青目光锐利地盯着他,语气平静无波。
“我就是越托!”老者不等他说完,便斩钉截铁地打断,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然,以及一丝深藏的怨愤,“至于外面那个胆大包天、窃据我名的贱奴,不过是个可耻的窃贼!他和他那些后代,都该死!”
“贱奴?囚徒?”韩青眼神微动,联想到缺牙鲶之前所说的“嫡脉”和“囚徒”,再结合大隆山讲述的部落由来。
他心中瞬间豁然开朗,一条清晰的脉络浮现出来。他看着自称越托的老者,缓缓说道:“看来,你们才是当年那位结丹前辈的嫡系血脉。而外面的大隆山他们,则是当年那些仆役的后人。对吗?”
越托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赞许,又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意:“外乡人,你很聪明。没错,相信隆山那个老贱奴,已经跟你讲过这里的故事了。只不过,那是他们为了掩盖篡逆之实,精心编织的谎言,是歪曲后的假故事!”
他顿了顿,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韩青,语气变得郑重而带着一丝恳切:“外乡人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韩青几乎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,态度明确:“你们之间的恩怨,是你们内部的事情。我只是一个过客,很快就要离开,不想卷入其中。”
“别急着拒绝,外乡人。”越托似乎早有预料,并不气馁,他向前微微倾身,压低了些声音,带着一种蛊惑般的语气,“我可以给你酬劳,一个你……无法拒绝的酬劳。”
韩青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眼神平静地看着越托,没有说话。
但那眼神分明在说:就凭你们如今这躲藏在山腹中的窘境,能拿出什么让我心动的东西?
越托从韩青的眼神中读出了不信任与轻蔑,他脸上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,如同老谋深算的狐狸。他清了清嗓子,一字一顿,清晰地吐出了一个词语。
那词语落入韩青耳中,让他先是猛地一愣,随即瞳孔骤然收缩,脸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,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
越托很满意韩青的反应,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,带着一种掌握主动的从容,缓缓重复并确认道:
“一件……法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