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下榻的居所,众人各自默默回房,皆是无心再言。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,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,洒在精雕细琢的地板上。
南宫溯独自一人坐在房中许久,终是无法成眠。那首《霓裳羽衣曲》,那双含怨带惊的眸子,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反复盘旋,搅得他心绪难宁。半生帝王的威仪与冷静,在那一眼之下,竟溃不成军。
他终于起身,披了件外袍,无声地走出房门,对一直守在门外阴影中的安福低声道:“拿壶酒来,陪朕…陪我去院子里坐坐。”
“是,老爷。”安福低声应道,没有丝毫意外,仿佛早已料到。他悄无声息地取来一壶陈年佳酿和两只酒杯,跟着南宫溯来到了清寂的庭院。
院中石桌石凳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,四下无人,唯有秋虫偶尔的低鸣。南宫溯默然坐下,安福恭敬地斟满酒杯,然后垂手立在一旁。
“坐下吧。”南宫溯指了指对面的石凳,声音疲惫。
安福迟疑一瞬,终是依言坐下,却只坐了半个凳子,身体依旧微躬,保持着恭敬。
南宫溯端起酒杯,并未立刻饮用,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月影,良久,才涩声开口,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:“安福…你…也认出她了吧?”
安福低着头,声音低沉而谨慎:“老奴…不敢妄加揣测圣意。只是…那位夫人的风仪琴音,世间罕有,老奴…依稀有些印象。”
“印象…”南宫溯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,忽然仰头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,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,“是啊…怎能只是印象…聆音阁…‘秋水仙’…孤当年…”他的话断在这里,似乎难以继续,只是又示意安福倒酒。
安福默默斟酒,轻声道:“陛下,往事已矣,您…保重龙体要紧。”
“往事已矣…”南宫溯苦笑一声,月光照得他鬓角似乎又添了几分霜色,“可孤欠她的…终究是欠下了。当年母后以死相逼,国本为重…孤…孤终究是负了她…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积压了数十年的愧疚与痛楚,“孤曾许诺带她看遍四海烟霞,却连一座王府深院都给不了她…后来…我连见她一面,连她什么时候离开京都我都不知道…安福,你说,她可是恨极了朕?”
安福沉默片刻,方道:“陛下,其实当年,她早就原谅你了。”
南宫溯一愣,他嗫嚅开口:“安福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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