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叔后心插着的柴刀,是你家的吧?”林墨忽然开口,目光落在他的左手——无名指上有道浅褐色的疤痕。
王强脸色骤变:“不、不是,那刀早就丢了……”
“松油味。”林墨向前一步,“你昨天去山上砍松树了?”
这句话像惊雷,王强猛地抬头,额头上渗出冷汗:“我、我只是去拾柴……”
李建国拿出手铐:“跟我们回局里说清楚。”
王强被带走时,林墨看见王老五的鬼魂跟在后面,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。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,王强的身高最多一米七,而雪地上的脚印步幅很大,应该是个高个子。
“等一下。”林墨追出去,“他的鞋呢?”
王强脚上穿的是双运动鞋,鞋底纹路与现场的解放鞋印完全不同。李建国也反应过来:“带他去做足迹鉴定,另外,查村里谁有同款解放鞋。”
苏语在柴房角落发现个铁皮盒,里面装着几封泛黄的信。信封上的寄信人地址是邻县的玻璃厂,收信人是王老五。她抽出信纸,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,说的都是些家常话,最后一封的日期是去年冬天,末尾写着:“哥,那批货我藏在老地方了,等过了年就去取。”
“老地方?”林墨看着信纸,忽然想起院墙外的竹林,“去竹林看看。”
竹林深处有片松软的土地,像是被人翻动过。苏语用洛阳铲挖了几下,铲头碰到个硬东西。李建国接过铲子往下挖,很快露出个黑色塑料袋,里面装着十几个玻璃瓶,瓶身贴着标签——氰化钾。
王老五的鬼魂突然出现在塑料袋旁,指着瓶口的木塞,发出凄厉的尖叫。林墨听懂了,这些瓶子是前几年村里的赤脚医生老周寄存的,老周去年秋天病逝了。
“老周的家人呢?”林墨问李建国。
“他儿子周明在县城开了家玻璃工艺品店。”李建国的脸色沉下来,“周明昨天下午也回村了,说是给老周上坟。”
他们找到周明时,他正在给自家的三轮车换轮胎。看见警察,他手里的扳手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“王老五是你杀的吧?”李建国开门见山,“那些氰化钾是怎么回事?”
周明的脸瞬间惨白:“不是我!我只是来拿我爸留下的东西……”
“松油味,解放鞋,还有你左手无名指的伤。”林墨盯着他的眼睛,“王老五认出你了,对不对?”
周明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。原来老周生前偷偷倒卖剧毒化学品,王老五是知情者。昨天周明来取剩下的氰化钾,被王老五撞见,两人起了争执。周明怕事情败露,就用柴刀杀了王老五,还拿走了银镯子想嫁祸给赌钱输光的王强。
“我本来没想杀他……”周明瘫坐在地上,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,“他说要去报警,我一时糊涂……”
李建国给周明戴上手铐时,林墨看见王老五的鬼魂站在远处,手里似乎捧着个什么东西。他走近了才发现,那是个用红布包着的银镯子,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。
鬼魂慢慢转过身,对着林墨鞠了一躬,然后渐渐变得透明,最后消失在竹林的雾气里。
苏语收起勘查箱,抬头看见林墨望着空处出神:“墨哥,在想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林墨笑了笑,“李队说中午请吃饺子,去晚了可就没了。”
警车驶离李家坳时,村里的广播又响了,这次是拜年的音乐。林墨望着窗外掠过的老槐树,枝头还挂着昨晚没燃尽的鞭炮,在风中轻轻摇晃。
年关难过,总有人过不了这个坎。但只要还有人守住底线,正义就不会缺席,哪怕是以一种常人看不见的方式。
苏语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:“墨哥,你看,李队在前面买糖葫芦呢。”
林墨抬头,看见李建国举着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跑过来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阳光穿过车窗,落在三人身上,带着点暖意。
也许这个年,还不算太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