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庭之上，那份关于“观察者协议”的附录报告，激起了短暂而剧烈的涟漪，随后便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。
蓄意的干涉。
来自更高层面的阴谋。
无论是棋子还是bug，他们都失去了行动的根基，失去了“为何而战”的理由。
元魔始祖低声地、神经质地笑了起来。
“一派胡言！”玄元道祖猛然睁开双眼，眼中的迷茫被一种新的、偏执的火焰所取代，“即便‘天命’是假，但我所追求的‘秩序’本身，并无过错！若非你等作乱，此方宇宙早已在我道统之下，人人各安其位，法则井然有序，何至于此！”
他从“天命的执行者”的身份，无缝切换到了“最佳方案的提出者”。
“恰恰相反！”元魔始祖针锋相对，“正是你那僵化的‘秩序’，才扼杀了宇宙的一切可能性！如果没有一个预设的、所谓的‘最优解’，宇宙本可以在无限的混乱与生灭中，演化出真正的、不可预测的奇迹！如今我们得知一切皆为虚妄，那就更应该打破所有枷锁，回归最纯粹的混沌！”
“够了！”
妖皇东俊一声断喝，打断了两人的争吵。他那双燃烧着太阳的眼眸，此刻却异常冷静。
“现在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？‘天命’既是骗局，那我们就不再是‘证道者’，而是这个即将毁灭的宇宙里，仅存的六个……幸存者。”他环视众人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，“现在的问题，不是谁的‘道’更高明，而是谁的方案，能拯救这个世界！”
他们，从“天命之子”，光速转职成了“宇宙最强杠精”。
江澈靠在椅子上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。他单手支着下巴，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荒诞派戏剧。
他没有打断他们。
然而，他很快就发现，自己错得离谱。
这场辩论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，迅速从口头上的交锋，演变成了……一场在法庭内部展开的、匪夷所思的“大道ppt”展示大赛。
“空口白话，毫无意义！”玄元道祖首先发难，“尔等根本无法理解，一个真正有序的宇宙是何等完美！法官阁下，请允许我进行方案展示！”
他双目一凝，身后竟浮现出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宇宙模型。在这个模型里，每一个生灵从出生到死亡的每一个念头都被纳入“天道”的宏观调控。一切都像一部完美的机器，冰冷而高效地运转着。
“看到了吗？这才是永恒！”玄元道祖骄傲地宣告。
“哼，一个被阉割了灵魂的囚笼而已！”元魔始祖冷笑一声，也演化出自己的宇宙模型。那是一个充满了狂暴能量，生命在其中诞生，瞬间就可能被毁灭，但也可能在毁灭的边缘，诞生出不可思议的奇迹。
“这才是生命的真谛！在毁灭中新生！”
紧接着，妖皇东俊的金字塔式天庭，慈航佛母的众生大同佛国，巫神盘古的质朴无华大陆，冥河道主的森严轮回地府……六个截然不同的、代表着六种极致理念的宇宙模型，同时在法庭内展开。
它们互相碰撞，互相攻击对方的逻辑漏洞。
江澈一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，但很快，他就感到了厌烦。
因为他发现，这六个人，根本不是在“辩论”，他们只是在“复读”。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阐述着自己的理念，攻击着别人的短处，却从未想过妥协、融合，或者哪怕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一秒钟。
这场辩论，永远不会有结果。
江澈打了个哈欠，默默地打开了宇瓜系统的个人娱乐界面，开始专心致志地消除俄罗斯方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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