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政翰说完,看到有人脸上的神色明显是有不服气的样子,不由得冷笑一声:“秀才造反,三年不成,陛下如今明摆着要扶持武将,打压我等。
有了那些商人资助,陛下甚至不用动国库就能养得起二十万大军,反观我等,手里有什么?”
他扫过几个欲言又止的人:“先前周氏坐拥雍州,号称二十万大军,实则不过五万,你们各家私下里那点勾当,本官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
若谁有本事、有胆量,舍得砸下金山银山去私养兵马,尽管去养。
但丑话说在前头,一旦惹出什么乱子来,休怪本官袖手旁观,第一个与你们划清界限!”
这番话,众人听得心头发寒,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。
他们自然不甘心就此退让,家族未至巅峰,官位也没有到位极人臣,谁愿轻易割肉?
但眼下形势比人强。
陛下手握兵权,更有源源不断的钱粮支撑,世家积累越厚,在如今的陛下眼中,恐怕就越像一头待宰的肥猪。
卢氏底蕴深不可测,说别人没兵权他们信,说卢氏没有,谁信?
若卢政翰肯振臂一呼,联合各家,未必不能拼个鱼死网破,可如今卢政翰摆明了不想掺和,谁敢当这个出头鸟,谁又能当这个出头鸟?
沉寂良久,终于有人哑声开口:“太师深谋远虑,我等……遵命。”
“一切但凭太师做主。”
与此同时,柳庭恪已回到府中书房,铺开一张特制的浅黄密折,提笔蘸墨。
字迹端正清晰,言简意赅,将方才与卢政翰会面的情形,尤其是卢政翰代表世家服软、恳请陛下临朝的意思,表达的尤为清楚。
与卢政翰私下接触,必须主动上报,这是为臣的谨慎,更是维持信任的基石,任何可能引起猜疑的缝隙,他都要提前亲手弥合。
密折当晚便送到了顺德帝的案头。
暖阁内烛火通明,顺德帝披着外袍,逐字读完,静默片刻,忽然“哈”地一声笑了出来。
起初只是低笑,随即笑声越来越大,最后竟变成畅快淋漓的大笑,笑得他肩膀抖动,几乎要喘不过气来,眼角甚至沁出了些许水光。
他仿佛看到了世族们明明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,这更让他心头那股积压多年的郁气、屈辱、愤懑,如同火山喷发般宣泄出来。
不是愤怒,而是一种近乎战栗的、夹杂着痛快的征服感。
曾几何时,他觉得皇宫就像一个黄金打造的鸟笼,而皇族,就是被豢养起来的金丝雀。
甚至贵为太子的他在这些世家面前也需要步步为营。
皇帝就如同一个华丽的傀儡,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而如今,他终于亲手,一根一根,将这些丝线攥在了自己手里,甚至反过来,勒紧了那些操纵者的脖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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