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凉如水,万籁俱寂。
待满江红屋内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,确认她已睡熟后,李江湖心有所感,悄无声息地掠上房顶。
神骨早已伫立在那里,月光洒落在森白的骨骼上,泛着清冷的光泽。他依旧是一副遗世独立、高深莫测的模样,仿佛世间万物皆与他无关。
一见面,神骨那嘶哑的嗓音便迫不及待地响起,其中竟罕有地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:“东西,拿来!”
李江湖玩味一笑,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那枚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椁,在月光下轻轻晃了晃:“贫道可是拼了老命才帮你把这玩意儿弄到手,你打算拿什么谢我?”
“哼!”神骨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,骨指微动,李江湖手中的水晶棺椁便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般,瞬间飞入他掌中。
“本神待你已算不薄,还妄谈什么谢礼……”他习惯性地说道,语气依旧带着神只惯有的高傲。
然而,下一秒,神骨整个骨架猛地一僵,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,彻底呆滞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李江湖还是头一回见到神骨露出这般反应,心下嘀咕:这老骨头该不会是兴奋过度,魂火错乱了吧?
“喂,不想给谢礼就直说啊!装什么傻充什么愣?”李江湖撇撇嘴,又从怀里掏出那个皇上给的仿品,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。
“呵呵呵……哈哈哈!”神骨忽然破天荒地笑了起来,那嘶哑诡异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,比夜枭啼哭还要难听百倍。
李江湖吓得一个激灵,立刻飞扑上前,试图用手捂住他的“嘴”,压低声音急道:“大半夜的你鬼嚎什么!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?别人还以为咱们这儿闹鬼了呢!”
神骨随意地拨开李江湖的手,整个骨架竟然微微颤抖,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、近乎癫狂的无所谓态度。
他失魂落魄地走到屋脊另一边,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自嘲:“本神自以为参透凡俗,视众生皆为愚昧……没想到啊没想到…终日打雁,终被雁啄了眼…”
“叽里呱啦的说什么鬼话呢?”李江湖听得云里雾里,“没啥事贫道可回去睡觉了,没空听你发神经。”他将假的水晶棺椁收回怀中,作势欲走。
神骨摇了摇头,似乎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了一丝清明,缓缓说道:“你师父…李青,他根本没死。本神真是没想到…他竟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,连我都骗过了…”
李江湖刚刚伸出的懒腰瞬间僵住,手臂直直地悬在半空,眼珠子瞪得如同铜铃,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他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,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不由自主地拔高:“你…你说什么?!我师父…还活着?!”
“小点声!”神骨反应极快,骨爪再次迅疾地捂住了李江湖的嘴,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李江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胸膛剧烈起伏。
若是别人告诉他师父还活着,他绝对会认为那是在放屁。
但这话从神骨口中说出,由不得他不信几分!
他用力拨开神骨冰冷的手骨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,压低嗓音问道:“你…你莫不是在诓骗贫道?我亲眼所见…”
神骨郑重点头,指骨摩挲着那失去本源、变得有些平凡的水晶棺椁:“原本本神也绝不相信。但现在,这棺椁之内的本源力量已被人取走,能做到此事,并完美掩盖天机、连我都能瞒过的…唯有你那师父。现在,本神确信无疑,他定然还活在世间某处。”
李江湖彻底陷入了沉默,这消息对他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。